善恶书(39)
陈弘道冲他笑了笑,站在了旁边。
曹步廊道:“说来惭愧,在下确实是被昔年的手足兄弟所伤,不得已才逃往陈家村避祸。但是请您一定要相信,在下绝无恶意,只是想借助陈家村的威名,吓退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好叫他们不敢再对我动手。”
陈汉生问道:“你昔年的手足兄弟,现在在做什么?”
曹步廊道:“他们原本和我一样,也在政府派出五大队清剿会道门的时候,锒铛入狱,后来因为立功得以提前释放……可惜了,他们贼性不改,出了大狱,不思上天好生之德,不念政府感化之恩,受了几个妖人的挑拨,竟然又入了邪教,嗐!不但如此,他们还千方百计的找到我,反复劝说,要让我也随同他们一起加入那邪教。我自然是严词拒绝,还劝他们快些回头,不料他们已经完全利欲熏心了,哪里还能回得了头?他们又怕我泄密,百般游说不成之后便动了杀机!我虽然有所提防,但是毕竟一个人,寡不敌众,被他们给合力伤了,幸亏我逃得快,也幸亏我逃进了陈家村,否则,此刻哪里还有性命啊?!”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陈汉生说道:“你那些个以前的门中兄弟,现如今又都入了什么邪教?”
曹步廊略略迟疑,道:“那个邪教……好生厉害……那教主,据传,也是个不世出的奇人……”
陈汉生道:“到了这里,你不用怕。”
曹步廊并非是害怕,而是故意这么做作着说出来的,他深知麻衣陈家嫉恶如仇,以正道自居,对一切歪门邪道视若仇雠,因此刻意衬托异五行的厉害,又要吞吞吐吐,吊足陈汉生的胃口,因此他尴尬的说道:“势单力薄,容不得不怕啊。”
陈弘道忽然在旁边问道:“是不是异五行?”
曹步廊大吃一惊,看向陈弘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但曹步廊吃惊,就连陈汉生也愕然的看向陈弘道,问:“什么异五行?”
陈弘道说:“我在江苏茅山附近遇到过几个精通厌胜术的恶徒,据他们说,他们是异五行的。”
陈汉生瞥了陈弘道一眼,察言观色,知道他有未尽之辞,也不多问。
曹步廊却十分上心,道:“小哥,你可还记得,那些精通厌胜术的恶徒叫什么名字?”
陈弘道说:“崔秀、张易,另有一个人,姓名不知道。”
“崔秀……张易……”曹步廊沉吟着,须臾间突然瞪大了眼睛,道:“我想起来了!崔秀是昔年厌胜门大台柱马藏原的弟子!他,他现在还在茅山么?”
陈弘道说:“他们已经死了。”
曹步廊失声道:“死了?!谁杀的?茅山的高手?还是你?”
“不是。”陈弘道说:“是五大队的人。”
“哦。”曹步廊的神色稍稍松弛,心中暗暗计较了一番,然后说道:“也只有五大队的人,才敢惹这个邪教……”
这话,也是刻意说出来的挑拨之词,言下之意就是麻衣陈家并不敢招惹异五行,只有公家的五大队,才敢。
“这位大爷。”陈弘德果然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胆子咋还这么小?”
曹步廊愕然道:“啊?”
陈弘德说:“啥狗屁邪教就只有五大队敢惹?五大队是啥?难道我们麻衣陈家就不敢惹?我告诉你,要不是现在搞求啥运动,我们不敢张扬,那——”
“闭嘴!”陈汉生喝止住弘德:“你知道什么!?”
曹步廊却暗暗得意自己计策已售。
陈汉生又扭头朝曹步廊说道:“曹师兄,不用理会他,这孩子浅薄没见识,平生就大话多(弘德在一旁撇了撇嘴)——那个异五行是什么来历?”
“来历不清楚。”曹步廊摇头道:“是个横空出世的邪教,如果不是那些原本的同门师兄弟提及,我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教派。”
“这样啊……”陈汉生又问:“那是什么人在主教?”
曹步廊道:“教主是什么人,在下也不清楚。不过,能把我那些原本同门的师兄弟给收拢了,还叫他们死心塌地的入教——这个教主必定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啊!”
曹步廊反复夸赞异五行的人物,陈弘道和陈弘德在旁边都听得面有不忿之色。
唯有陈汉生神色如常,问道:“他们既然要你入教,就没有说什么利害?”
曹步廊道:“他们并没有过多透露,只说了只要我入教,就叫我担任一堂之主,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且还能由教主亲自传授秘法,轻则道行大增,延年益寿,重则白日飞升,可修真成仙呢。”
“白日飞升,修真成仙?!”陈汉生哑然失笑道:“这样的话,也有人信?玄术是玄之又玄,绝非是虚之又虚!”
“谁说不是呢。”曹步廊道:“可也不知道那个教主用了什么法子,叫我那些曾经的师兄弟都深信不疑!”
陈汉生沉吟道:“那这个异五行教的底细,他们就没有向你透露分毫?”
“他们的嘴都很严实,说的实在有限!”曹步廊道:“他们这个教,其实自称不叫异五行,自称乃是五行教,顾名思义,教中有金、木、水、火、土五大堂口,每一行堂口都有总堂主和分堂主。他们拉我入伙,就是想叫我担任木堂的总堂主。”
陈汉生又问道:“曹师兄,你知不知道这异五行的总舵在什么地方?”
曹步廊摇头道:“他们没有告诉我。”
陈汉生又问道:“那木堂堂口的所在呢?”
曹步廊又摇头道:“实在惭愧,这个……在下也不知道。”
“呵呵……”陈汉生笑了几声,道:“说句不客气的话,既然曹师兄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教是个邪教?”
陈弘德忍不住说道:“这就叫一问三不知!”
陈汉生又瞪了他一眼。
曹步廊尴尬的一笑,说道:“就是因为问及许多问题,他们都不对我说,或者显见是谎话欺瞒,所以我才猜测他们这个教是见不得光的,而且又说什么荣华富贵,白日飞升,修真成仙……简直是荒谬!因此我一口回绝。他们急了以后,才对我说那教主是多么多么的厉害,手段是何等何等的毒辣,顺之者可得永生,逆之者则无不横死……我则更加笃定这就是个邪教了。”
“原来如此。”陈汉生点了点头,道:“那曹师兄今后有什么打算?”
曹步廊叹口气,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呐,做缩头乌龟吧,藏一天是一天。”
陈汉生道:“不必这么悲观,是邪教,终究败业难逃。曹师兄既然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理应光明正大些。”
曹步廊只是苦笑。
陈汉生又要再说话时,忽然有个人探头探脑的从东院走了过来,陈汉生当即闭口不言。那人模样瞧着不善,贼头贼脑凑到门前,冲陈汉生说道:“老仙儿,我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