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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书(77)

作者: 御风楼主人 阅读记录

康福恍然大悟,他拍拍马藏原的肩膀,说:“你要多少,只管张嘴,我现在是穷的就剩下钱了!”

马藏原让康福一家人都撵了出去,选了几个心腹徒弟,进驻到康家的大院子里,这几个心腹徒弟之中,就有郑国彬假扮的马大顺!

这也正是郑国彬所认为的,机会来了!

马藏原让郑国彬等人,带着铁锹、撬棍、锛头、瓦刀、斧头、木料、锯、凿子、刨子、钻……神神道道鼓捣了三天三夜,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干什么了。

等到第四天,康福回去的时候,感觉家里的地像是被翻了一遍,问马藏原玄机何在,马藏原只是神神秘秘的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有应验。”康福也连连点头,心中窃喜。

郑国彬知道,马藏原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其实就是把康家宅子大门楼的地板给掀了,在门槛处埋了一个木头人,刻上了康福的姓氏、名字、生辰四柱,又把木人的两个耳朵做的又大又宽,支楞起来,像是古时候官帽的两个翅膀,最后,在康家堂屋的梁上画乌纱,墙内刻玉带,门槛底下刻官靴——这便是古来相传的求官厌胜——梁为首,墙为腰,门槛为双足,两耳主福禄,中厌之人必登科,翰林院内去编书!

古代的翰林,便是现代的中央。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郑国彬不辞而别。

马藏原从此,再没有见过他那个叫马大顺的徒弟。

六个月后,康福半夜在酒店里喝醉酒,回来的时候,几个人跟着,硬是被仇人用气枪打穿了右耳朵,烂了一个大洞,差点整只都掉了!

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在县城里闹得沸沸洋洋,到处都说康福做人不地道,强买强卖,逼得人家妻离子散,所以才来报复他。

还有人越级向上举报康福行贿买官,一时间,人心惶惶,上面派人亲自来查探,官场震动,康福花了不尽的钱,走了无数门路,最终不但官没做成,名下的所有门店全都关了,不动产查封,存款冻结,生生地从县城第一豪富,变成丧家之犬!

康福走投无路,最后连自己在郊区盖的大宅子也卖了。

在离开大宅子前一天的夜里,康福带人把宅子里的地全都刨开了,他非要看看马藏原给自己埋了个什么东西。

结果当刨到大门楼,挖到门槛下面的时候,一口小木棺材被挖了出来,一头翘,一头平,翘的那头朝下,康福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打开小木棺材,里面掉出来个木头人,右边的耳朵竟然断了!

而且那木头人背面上还清清楚楚刻着他康福的名字、生辰四柱!

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如果不是埋死人的,只要不写上“奠”字,那就不是晦气的东西,寓意甚至还是好的。

小木棺材,一头翘,一头平,要是翘的那头朝上,平的那头朝下,就有升起的意思,是升官。

把翘的那头朝下埋在土里,那分明是沉棺!

再加上棺材里放着的小木人,刻着康福的生辰四柱和名字,却少了一只耳朵,弄得官帽不成官帽,相貌不成相貌,这哪里是盼着人好,分明是盼着人有个三长两短!

康福看见这些东西,当时就气的浑身哆嗦,他用刀把那木人上的名字还有生辰四柱刮了个干干净净,又用砖头把木人砸了个稀巴烂,丢进了火里,看着那木人烧成的灰,摸着自己烂了个大洞的耳朵,康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马藏原,我操你祖宗!老子活埋了你!”

那天夜里,康福就失踪了。

人们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听见过他的消息。

只是六天以后,马藏原也失踪了。

在马家人四处找他的时候,警察局却接到了报案,康福卖掉的别墅院子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是别墅新主人养的一条狗,从土里刨出来的——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面目依稀可见,正是马藏原!

马藏原是什么时候被康福给抓走的,没人知道,他又是什么时候被康福给活埋到院子里的,也没人知道,总之,从那一天后,再没有人找到过康福。

就连督办这起命案的警察,在明察暗访了二十多年以后,也不得不将案件封存,说是过了追诉期限。

马藏原到死也不知道,在康福家里门槛下埋木头人的时候,那个叫马大顺的徒弟悄悄做了手脚,把木头人的一只耳朵给撅折了!

在梁上画乌纱帽的时候,那个叫马大顺的徒弟又在一边多点了墨。

这么一来,竟弄得双翅折翼,乌纱不平,好厌成了坏厌!

还有那口升官发财的棺材,也早已被马大顺做了手脚。

康福也不知道,那天喝醉了酒回来,仍旧是一个叫马大顺的匠人,暗中跟着,纠结了康福的仇人,打烂了他的耳朵。

这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马藏原死后,《善恶书》终为郑国彬所得。

马乂星不知所踪。

尾声

若干年后,陈家村。

陈家重修祠堂,在外面找了几个匠人,那陈弘道也帮忙搭手。

这一日,陈弘道正在忙活,忽然有人走近了他,觑看着左右无人,轻声喊道:“师兄。”

陈弘道稍稍一怔,抬头看时,见是个年轻人,一双深沉的眼睛,透着贼亮的光芒,正盯着他,便诧异道:“你刚才是在叫我?”

“是啊。”那人点了点头,道:“师兄,我叫郑国彬。”

陈弘道听到“郑国彬”这三个字,立时怔住,想起来几年前在撂儿洼娘娘殿的时候,听陈根楼、简兰芬夫妇提到过这个名字,也知道郑国彬正是曹步廊的徒弟。

陈弘道蒙曹步廊传授“飞钉术”,便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一技之师,郑国彬既然是曹步廊的弟子,那和自己也确实算是师兄弟。

但是,陈弘道没有弄明白,这个郑国彬怎么会以木匠之身份来到陈家村修葺宗祠?

见陈弘道沉吟不语,郑国彬便解释道:“师兄,我的师父姓曹,他传授过您飞钉术。”

陈弘道说:“我知道你是谁,我也听说过你。”

郑国彬笑了笑,说:“那就好,那就好,师父常常在我面前提起您,说您仁义道德,天下无双。我在江湖上走动的时候,也总是听到您的名头,师兄,您真是了不起……”

“好了。”陈弘道打断了郑国彬的话,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郑国彬稍稍一愣:“小弟不知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弘道:“你如果是有心来见我,直接禀明了身份,我自然会见你;你如果是无心来见我,就安安分分在这里做好木匠。可你现在却是故意隐瞒着身份,又趁没人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来告诉我自己是谁,你到底是什么用意?”

郑国彬连忙解释:“师兄您误会了,您千万莫要生气,这里面实在是有小弟的不得已之处。”

陈弘道:“你有什么不得已之处?”

郑国彬说:“师父他出了大事,小弟现在是江湖亡命之人,四处躲避仇家的追杀,不得已才会跑来陈家村。小弟是怕给师兄您惹来麻烦,所以才不敢公开表明身份的,也只能捡在没人在旁边的时候,才跟您显露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