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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八部(96)

脚!”“老子宰了你!”“抓着我干什么?快松手!”“妈!妈!爹爹!”到后来突觉手上

传来的内力渐弱,足踝上内力的去势却丝毫不减,更是惊骇无比。

段誉拉扯良久,但觉内力源源涌入身来,他先前在无量山有过经历,这时已能应付,第

当燥热难当之际,便将涌到的内力储入膻中气海。可是过得良久,只觉膻中气海似乎要胀表

明一般,渐渐害怕起来,但想钟灵遭遇极大凶险,无论如何不能放手,咬紧了牙齿拚命抵

受。

甘宝宝眼见怪事接续而来,登时手足无措,心中兀自在回思适才给段正淳搂在怀中亲热

的消魂滋味,坐在椅上呆呆出神,嘴里轻轻叫着:“淳哥,淳哥,他叫我‘亲亲宝宝’,他

抱着我亲我,这次是真的,不是做梦!”

段誉胸口烦热难忍,手上力道却越来越大,这时地道中众人的内力,几有半数都移入了

他体内。他终于将叶二娘慢慢拉出了地洞,跟着南海鳄神、钟万仇、云中鹤、钟灵一连串的

拉扯着出来。段誉见到钟灵,心下大慰,当即放开叶二娘,抢前去扶钟灵,叫道:“灵妹,

灵妹,你没受伤吗?”

叶二娘等四人的内力都耗了一半,一个个松开了手,坐在地板上呼呼喘气。

钟万仇突然叫道:“有男人!地道内有男人!是段正淳,段正淳!”他突然想明白了

“夫人房内有此地道,必是段正淳干的好事,适才在房外听到男人声音,见到男人黑影,必

是段正淳无疑。”妒火大炽,抢过去一把推开段誉,抓住钟灵后领,要将她搓在一旁,然后

冲进地道去揪段正淳出来。

甘宝宝听他大叫‘段正淳’,登时从沉思中醒转,站起身来,心中只是叫苦。

钟万仇没想到自己内力大耗,抓住钟灵后领非但掷她不动,反而双足酸软,一交坐倒在

地。但他兀自不死心,仍是要将钟灵扯离地洞,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了段正淳。

扯得几扯,只见地洞中伸上两只手来,握在钟灵双手手腕上,钟万仇大叫:“段正淳,

你上来,我跟你拚个死活。”用力拉扯钟灵向后,地洞中果然慢慢带起一个人来。

这人果然是个男人!

钟万仇大叫:“段正淳!”放下钟灵,扑上去揪住他胸膛,提将起来,只见这人獐头鼠

目,愁眉苦脸,歪嘴耸肩,身材瘦削,与段正淳大大不同。段誉叫道:“霍先生,你怎么在

这里?”原来这人是金算盘崔百泉。

钟万仇大叫:“不是段正淳!”仰天摔倒,抓着崔百泉的五指兀自不放。突然之间,地

洞中又伸起两只手,抓在崔百泉的双脚足踝之上。钟万仇大叫:“段正淳!”用力拉扯,又

扯出一个人来。

只见这人头顶无发,惟有香疤,是个和尚,满脸皱纹,双眉焦黄,不但是和尚,而且是

个极老的老和尚。段誉叫道:“黄眉大师,你怎么在这里?”原来这老僧正是黄眉大师。

钟万仇奋起残余的精力,再将黄眉僧拉出地洞,他足上却再没人手握着了。钟万仇冲进

地道,过了良久,气喘喘的爬出来,叫道:“没人了,地道内没人。”瞧瞧崔百泉,瞧瞧黄

眉僧,这两人说什么也不能是钟夫人的情夫,心下大慰,叫道:“夫人,对不住,我……我

又怨枉了你!”这时精力耗竭,爬在地洞口只是喘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黄眉僧、崔百泉、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五人都坐在地下,运气调息。五人中黄眉

僧功力远胜,不久便即站起,喝道:“三个恶人,今日便饶了你们性命,今后再到大理来罗

唣,休怪老僧无情!”

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于地道中的奇变兀自摸不到丝毫头脑,只道是黄眉僧使的手

脚,心想这老和尚连老大也斗他不过,他一下子取了我一半内力去,那里还敢作声。三人又

调息半晌,慢慢站起,向黄眉僧微微躬身,出房而去。此时三大恶人已全无半分恶气。

黄眉僧、崔百泉、段誉三人别过钟万仇夫妇与钟灵,出谷而支,来到谷口,段正淳带着

两名家将正在等候。段正淳、段誉父子相见,俱感惊诧。

原来段正淳见钟万仇冲进房来,内心有愧,从地道中急速逃走,钻出地道时却见崔百泉

在旁守候。崔百泉素知王爷的风流性格,当下也不多问,自告奋勇入地道探察,以防钟夫人

遭了丈夫毒手,却遇到钟灵给云中鹤抓住了足踝。崔百泉当即抓住她手腕相助。正感支持不

住,忽然足踝为人拉住。却是黄眉僧凝思棋局之际,听到地道中忽有异声,于是从石屋中钻

入地道,循声寻至,辨明了崔百泉的口音,出手相助。不料在这一役中,黄眉僧与崔百泉的

内力,却也有一小半因此移入了段誉体内。

第十章 剑气碧烟横

次日清晨,段正淳与妻、儿话别。听段誉说木婉清昨晚已随其母秦红棉而去,段正淳呆

了半晌,叹了几口气,问起崔百泉、过彦之二人,却说早已首途北上。随即带同三公、四护

卫到宫中向保定帝辞别,与慧真、慧观二僧向陆凉州而去。段誉送出东门十里方回。

这是午后,保定正在宫中裥房育读佛经,一名太监进来禀报:“皇太弟府詹事启奏,皇

太弟世子突然中邪,已请了太医前去诊治。”保定帝本就担心,段誉中了延废太子的毒后,

未必便能安然清除,当即差两名太监前去探视。过了半个时辰,两名太监回报:“皇太弟世

子病势不轻,似乎有点神智错乱。”

保定帝暗暗心惊,当即出宫,到镇南王府亲去探病。刚到段誉卧室之外,便听得砰嘭、

乒乓、喀喇、呛啷之声不绝,尽是诸般器物碎裂之声。门外侍仆跪下接驾,神色甚是惊慌。

保定帝推门进去,只见段誉在房中手舞足蹈,将桌子、椅子,以及各种器皿陈设、文房

玩物乱推乱摔。两名太医东闪西避,十分狼狈。保定帝叫道:“誉儿,你怎么了?”

段誉神智却仍清醒,只是体内真气内力太盛,便似要迸破胸膛将出来一般,若是挥动手

足,掷破一些东西,便略略舒服一些。他见保定帝进来,叫道:“伯父,我要死了!”双手

在空中乱挥圈子。

刀白凤站在一旁,只是垂泪,说道:“大哥,誉儿今日早晨星还好端端地送他爹出城,

不知如何,突然发起疯来。”保定帝安慰道:“弟妹不必惊慌,定是在万劫谷所中的毒未

清,不难医治。”向段誉道:“觉得怎样?”

段誉不住的顿足,叫道:“侄儿全身肿了起来,难受之极。”保定帝瞧他脸面与手上皮

肤,一无异状,半点也不肿胀,这话显是神智迷糊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