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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236)

她说话无礼,便要教训她几句,说道:“这就奇了……”张无

忌低声道:“周先生不必跟她一般见识。她们寻不着师父,自

然着急。”

静空满脸怀疑之色,说道:“家师和我们其余同门是不是

落入了明教之手?大丈夫光明磊落,何必隐瞒?”周颠笑道:

“老实跟你们说,峨嵋派不自量力,来攻光明顶,自灭绝师太

以下,个个被擒,现下正打在水牢之中,教她们思过待罪,关

他个十年八年,放不放那时再说。”彭莹玉忙道:“各位莫听

这位周兄说笑。灭绝师太神功盖世,门下弟子个个武艺高强,

怎能失陷于明教之手?此刻贵我双方已然罢手言和,各位回

去峨嵋,自然见到。”静空将信将疑,犹豫不决。

韦一笑道:“这位周兄爱说笑话。难道本教教主堂堂之尊,

也会骗你们小辈不成?”那中年女子道:“魔教向来诡计多端,

奸诈狡猾,说话如何能信?”

洪水旗掌旗使唐洋左手一挥,突然之间,五行旗远远散

开,随即合围,巨木在东、烈火在南、锐金在西、洪水在北、

厚土在外游走策应,将一干峨嵋弟子团团围住了。

殷天正大声道:“老夫是白眉鹰王,只须我一人出手,就

将你们一干小辈都拿下了。明教今日手下留情,年轻人以后

说话可得多多检点些。”这几句话轰轰雷动,震得峨嵋群弟子

耳朵嗡嗡作响,心神动荡,难以自制,眼见他白须白眉,神

威凛凛,众人无不骇然。

张无忌一拱手,说道:“多多拜上尊师,便说明教张无忌

问她老人家安好。”当先向东便去。唐洋待韦一笑、殷天正等

一一走过,这才挥手召回五行旗。

峨嵋弟子瞧了这等声势,暗暗心惊,眼送张无忌等远去,

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彭莹玉道:“教主,我瞧这事其中确有蹊跷。灭绝师太诸

人东还,不该和这干门人错失道路。各门各派沿途均有联络

记号,哪有影踪不见之理?”众人边走边谈,都觉峨嵋派这许

多人突然在大漠中消失,其理难明,张无忌更是挂念周芷若

的安危,却又不便和旁人商量。

这日行到傍晚,厚土旗掌旗使颜垣忽道:“这里有些古

怪!”奔向左前方的一排矮树之间察看,从一名本旗教众手里

接过一把铁铲,在地下挖掘起来,过不多时,赫然露出一具

尸体。尸首已然腐烂,面目殊不可辩,但从身上衣着看来,显

是昆仑派的弟子。厚土旗教众一齐动手挖掘,不久掘出一个

大坑,坑中横七竖八的堆着十六具尸体,尽是昆仑弟子。若

是他们本派掩埋,决不致如此草草,显是敌人所为。再查那

些尸体,人人身上有伤。张无忌命厚土旗将各具尸体好好分

开,一具具的妥为安葬。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头的疑问都是一样:“谁干

的?”大家怔了一阵,彭莹玉才道:“此事倘不查个水落石出,

这笔烂帐定然写在本教头上。”说不得朗声道:“大家听了,若

是明刀明枪的交战,大伙儿在教主率领之下,虽不敢说天下

无敌,也决不致输于旁人。只是暗箭难防,此后饮水食饭、行

路住宿,处处要防敌人下毒暗算。”教众齐声答应。

又行一阵,眼见夕阳似血,天色一阵阵的黑了下来,众

人正要觅地休息,只见东北角天边四头兀鹰不住在天空盘旋。

突然间一头兀鹰俯冲下去,立即又急飞而上,羽毛纷落,啾

啾哀鸣,显是给下面甚么东西击中,吃了大亏。

锐金旗的掌旗使庄铮死在倚天剑下之后,副旗使吴劲草

承张无忌之命升任了正旗使,这时见兀鹰古怪,说道:“我去

瞧瞧。”带了两名弟兄,急奔过去。过了一会,一名教众先行

奔回,向张无忌禀报:“禀告教主,武当派殷六侠摔在沙谷之

中。”张无忌大吃一惊,道:“是殷六侠?受了伤么?”那人道:

“似乎是受了重伤,吴旗使见是殷六侠,命属下急速禀报教主。

吴旗使已下谷救援去了……”

张无忌心急如焚,不等他说完,便即奔去。杨逍、殷天

正等随后跟来。得到近处,只见是个大沙谷,足有十余丈深,

吴劲草左手抱着殷梨亭,一步一陷,正在十分吃力的上来。张

无忌沿着沙壁抢了下去,一手抓住吴劲草右臂,另一手便去

探殷梨亭的鼻息,察觉尚有呼吸,略感宽心,接过他身子,几

个纵跃便出了沙谷,将他横放在地,定神看时,不禁又是惊

怒,又是难过。但见他膝、肘、踝、腕、足趾、手指,所有

四肢的关节全都被人折断了,气息奄奄,动弹不得,对方下

手之毒,实是骇人听闻。

殷梨亭神智尚未迷糊,见到张无忌,脸上微露喜色,吐

出了口中的两颗石子。原来他受伤后被人推下沙谷,仗着内

力精纯,一时不死,兀鹰想来吃他,被他侧头咬起地下石子,

喷石射击,如此苦苦撑持,已有数日。

杨逍见那四头兀鹰尚自盘旋未去,似想等众人抛下殷梨

亭后,便飞下来啄食他的尸体,从地下拾起四粒小石,嗤嗤

连弹,四头兀鹰应声落地,每一只的脑袋都被小石打得粉碎。

张无忌先给殷梨亭服下止痛护心的药丸,然后详加查察,

但见他四肢共有二十来处断折,每处断骨均是被重手指力捏

成粉碎,再也无法接续。殷梨亭低声道:“跟三哥一样,是少

林派……金刚指刀……指力所伤……”

张无忌登时想起当年父亲所说三师伯俞岱岩受伤的经过

来,他也是被少林派的金刚指力捏得骨节粉碎,卧床已达二

十余年。其时自己父母尚未相识,不料事隔多年,又有一位

师叔伤在少林金刚指之下。他定了定神,说道:“六叔不须烦

心,这件事交给了侄儿,定教奸人难逃公道。那是少林派中

何人所为,六叔可知道么?”

殷梨亭摇了摇头,他数日来苦苦挣命,早已筋疲力尽,此

刻心头一松,再也支持不住,便此昏晕了过去。

张无忌想起自己身世,父母所以自刎而死,全是为了对

不起三师伯,今日六师叔又遭此难,再不勒逼少林派交出这

罪魁祸首,如何对得起俞殷二位?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眼见殷梨亭虽然昏晕,性命该当无碍,只是断肢难续,多半

也要和俞岱岩同一命运。

他经历有限,见事不快,须得静下来细细思量,当下负

着双手,远远走开,走上一个小丘坐了下来,心中两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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