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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92)

毒镖划破,算是十分凶险。他果然喝问我是少林派中哪一位

高僧的弟子,我仍是装聋作哑,跟他咿咿啊啊的胡混。吴一

氓自知不敌,惭怒而去,回到凉州后杜门不出,这几年来一

直没在江湖上现身。”

莫声谷摇头道:“四哥,吴一氓虽不是良善之辈,但祁天

彪也算不得是甚么好人,那日倘若给蜈蚣镖伤了手掌,这可

如何是好?这般冒险未免太也不值。”

张松溪笑道:“这是我一时好事,事先也没料到他的蜈蚣

镖当真有这等厉害。”

莫声谷性情直爽,不明白张松溪这些行径的真意,张翠

山却如何不省得?四哥尽心竭力,为的是要消解龙门镖局全

家被杀的大仇。他知虎踞镖局是江南众镖局之首,冀鲁一带

众镖局的头脑是燕云镖局,西北各省则推晋阳镖局为尊。龙

门镖局之事日后发作起来,这三家镖局定要出头,是以他先

伏下了三桩恩惠。这三件事看来似是机缘巧合,但张松溪明

查暗访,等候机会,不知花了多少时日,多少心血?

张翠山哽咽道:“四哥,你我兄弟一体,我也不必说这个

‘谢’字,都是你弟妹当日作事偏激,闯下这个大祸。”当下

将殷素素如何装扮成他的模样、夜中去杀了龙门镖局满门之

事从头至尾的说了,最后道:“四哥,此事如何了结,你给我

拿个主意。”

张松溪沉吟半晌,道:“此事自当请师父示下。但我想人

死不能复生,弟妹也已改过迁善,不再是当日杀人不眨眼的

弟妹。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大哥,你说是不是?”

宋远桥面临这数十口人命的大事,一时踌躇难决。俞莲

舟却点了点头,道:“不错!”

殷梨亭最怕二哥,知道大哥是好好先生,容易说话,二

哥却嫉恶如仇,铁面无私,生怕他跟五嫂为难,一直在提心

吊胆,却不知俞莲舟早已知道此事,也早已原宥了殷素素。他

见二哥点头,心中大喜,忙道:“是啊,旁人问起来,五哥只

须说那些人不是你杀的。你又不是撒谎,本来不是你杀的啊。”

宋远桥横了他一眼,道:“一味抵赖,五弟心中何安?咱们身

负侠名,心中何安?”殷梨亭急道:“那怎生是好?”

宋远桥道:“依我之见,待师父寿诞过后,咱们先去找回

五弟的孩儿,然后是黄鹤楼头英雄大会,交代了金毛狮王谢

逊这回事后,咱们师兄弟六人,再加上五弟妹,七人同下江

南。三年之内,咱们每人要各作十件大善举。”张松溪鼓掌叫

道:“对,对!龙门镖局枉死了七十来人,咱们各作十件善举,

如能救得一二百个无辜遭难者的性命,那么勉强也可抵过

了。”俞莲舟也道:“大哥想得再妥当也没有了,师父也必允

可。否则便是要五弟妹给那七十余口抵命,也不过多死一人,

于事何补?”

张翠山一直为了此事烦恼,听大哥如此安排,心下大喜,

道:“我跟她说去。”将宋远桥的话去跟妻子说了,又说众兄

弟一等祝了师父的大寿,便同下山去寻访无忌。

殷素素本来无甚大病,只是思念无忌成疾,这时听了丈

夫的话,心想凭着武当六侠的本事,总能将无忌找得回来,心

头登时便宽了。

张翠山跟着又去见俞岱岩。师兄弟相见,自有一番悲喜。

十 百岁寿宴摧肝肠

过了数日,已是四月初八。张三丰心想明日是自己的百

岁大寿,徒儿们必有一番热闹。虽然俞岱岩残废,张翠山失

踪,未免美中不足,但一生能享百岁遐龄。也算难得,同时

闭关参究的一门“太极功”也已深明精奥,从此武当一派定

可在武林中大放异彩,当不输于天竺达摩东传的少林派武功。

这天清晨,他便开关出来。

一声清啸,衣袖略振,两扇板门便呀的一声开了。张三

丰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别人,竟是十年来思念不已的张翠山。

他一搓眼睛,还道是看错了。张翠山已扑在他怀里,声

音呜咽,连叫:“师父!”心情激荡之下竟忘了跪拜。宋远桥

等五人齐声欢叫:“师父大喜,五弟回来了!”

张三丰活了一百岁,修炼了八十几年,胸怀空明,早已

不萦万物,但和这七个弟子情若父子,陡然间见到张翠山,忍

不住紧紧搂着他,欢喜得流下泪来。

众兄弟服侍师父梳洗漱沐,换过衣巾。张翠山不敢便禀

告烦恼之事,只说些冰火岛的奇情异物。张三丰听他说已经

娶妻,更是欢喜,道:“你媳妇呢?快叫她来见我。”

张翠山双膝跪地,说道:“师父,弟子大胆,娶妻之时,

没能禀明你老人家。”张三丰捋须笑道:“你在冰火岛上十年

不能回来,难道便等上十年,待禀明了我再娶么?笑话,笑

话!快起来,不用告罪,张三丰哪有这等迂腐不通的弟子?”

张翠山长跪不起,道:“可是弟子的媳妇来历不正。她……她

是天鹰教殷教主的女儿。”

张三丰仍是捋须一笑,说道:“那有甚么干系?只要媳妇

儿人品不错,也就是了,便算她人品不好,到得咱们山上,难

道不能潜移默化于她么?天鹰教又怎样了?翠山,为人第一

不可胸襟太窄,千万别自居名门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这

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

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张翠山大喜,想不到

自己担了十年的心事,师父只轻轻两句话便揭了过去,当下

满脸笑容,站起身来。

张三丰又道:“你那岳父教主我跟他神交已久,很佩服他

武功了得,是个慷慨磊落的奇男子,他虽性子偏激,行事乖

僻些,可不是卑鄙小人,咱们很可交交这个朋友。”宋远桥等

均想:“师父对五弟果然厚爱,爱屋及乌。连他岳父这等大魔

头,居然也肯下交。”正说到此处,一名道童进来报道:“天

鹰教殷教主派人送礼来给张五师叔!”

张三丰笑道:“岳父送礼来啦,翠山,你去迎接宾客罢!”

张翠山应道:“是!”

殷梨亭道:“我跟五哥一起去。”张松溪笑道:“又不是金

鞭纪老英雄送礼来,要你忙些甚么?”殷梨亭脸上一红,还是

跟了张翠山出去。

只见大厅上站着两个老者,罗帽直身,穿的家人服色,见

到张翠山出来,一齐走上几步,跪拜下去,说道:“姑爷安好,

小人殷无福、殷无禄叩见。”张翠山还了一揖,说道:“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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