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怡点点头,连着喝酒也确实伤身体:“卫极,你也歇歇再去吧,不急这一两日的。”
周卫极摇头,拍拍她的小肩膀便往后山赶。蓝怡想着周月娥说的关于后山开荒的旧事,心里酸酸的,但是也知道这是周卫极的旧伤,她最好不要提及。
周卫极本就有些大男子主义,觉得蓝怡既然嫁给他,那便是要在家享福的,所有麻烦事都应让他来处理。蓝怡不想如此,却也体贴他这份心意,这些男尊女卑的大背景下要求周卫极凡事同她商量,短时间内他是难以接受。
蓝怡不急,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在一起,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们可以相互理解、磨合,早晚会寻找到彼此最佳的位置。
她望着自己的院落,中院不同于西院,除了井边高大的梧桐树,并未种植什么瓜果植物,且家里的鸡和鹅也都在西院,这里只圈坑里有只小猪需要喂养,果真是一个大男人的院子,不懂得怎样合理利用,蓝怡笑笑,想着他独自生活的情景,心里酸酸的。
她转身望着高大宽敞的正房,想着周卫极做的一切。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想有怎样的一个家,她能为他做些什么,让他体会到家的温暖,她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觉得温暖。
蓝怡深吸一口气回到屋内,文轩和贾氏尚在午睡,贾氏来了这些时日,已经调整的和蓝怡他们的生物钟相似,倒也安然。
蓝怡回到卧室并未睡,取出给郑氏做了一半的外穿褙子,穿针引线开始赶工,七夕之前好让娘亲能穿上女儿做的衣服。虽说这手艺比起原先的春桃是差了几个档次,但只要是她一心一意,一针一线做成的,郑氏定会喜欢。
只是不知春桃可还在世上,是否真的到了自己的世界?
待晌午一过,无轩睡醒了。蓝怡听见贾氏带着他出来尿尿,也就转动酸痛的脖颈,走了出来。
“若说这院子大了就这点不方便,去个茅房都要走一会儿子。”贾氏带着方便后的文轩到井边洗脸。抬头笑道,“我听你花婶说村里不少人家就在正房边开个空地围上当茅房,不过这样方便是方便了。那气味就难受了。”
贾氏在村里时间不短,但大多在自家和田地里,很少到其他人家串门子,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听说的,而非亲眼所见。
贾氏口中的花婶乃是赵里正家的花氏,贾氏与她倒意外地处得来,花氏真心佩服贾氏的医术见识。也没少从她这里学东西在。而从她那里贾氏也听了不少村里的事情闲话,两人也算相得益彰。
“远些便远些吧,孩子们长大了就能自己跑去了。”蓝怡边洗手边边想着。“冬日里冷了,夜里不还是有马桶用的么。”
“宝宝现在就能自己跑过去。”文轩挺着小胸脯骄傲地道,“娘,咱们去捡鸭蛋吧?”
蓝怡和贾氏对视一笑。这俩孩子对鸡鸭上心得很。
“桃儿你在家吧。我带着他去园子里转转,顺便拔些猪草。”贾氏笑着拍拍文轩的小胖脸,“咱们先去给大咩它们打草,鸭子后晌还要下蛋的,等你哥放学再一起捡。”
宝宝自然点头应下,“娘,宝宝要喝碗绿豆沙再去。”
蓝怡取了晌午教周月娥母女俩时做的绿豆沙出来,贾氏和宝宝每人一碗。
“瑶姨。莫让他乱跑,最近大小孩子在溪里玩水的不少。咱们还得仔细些。”蓝怡叮嘱道。这溪水也有深的地方,文轩的小身板还是不能让人放心的,三娃子看着老实,却也是个蔫儿坏的,胆子却是不小,万一他带着文轩去玩水出事就晚了。
每年附近村子都会传出孩子在水里出事的,蓝怡现在三令五申地告诫两个孩子没爹爹带着不能去玩水,两个孩子乖巧,倒也没有私自去过。
村里有不少孩子还是瞒着大人下水的,好在村里的大人也不傻,有法子知道他们有没有下水。比如在孩子的小胳膊小腿上用指甲轻轻一划,若是出现白道子,就是下水了,这肯定要挨打的,据说这法子经验得很。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心眼的孩子发现后,在溪水里玩回来马上在家里冲洗干净,这样就不会划出白道子,大人也就无法发现了。蓝怡每次想着,都觉得无奈和好笑。是以村里的大人们无奈地为孩子们划出一片安全的水域,对他们在里边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旦发现有孩子出了水域,那么不管是谁家大人,路过都是要吓唬吓唬的。
转眼间便到了七夕。因着夜里落雨,拜神祈巧也就难成了。这夜蓝怡和郑氏睡在一起,依依不舍。
初八这日,青山商记的马车停在蓝依家门口,蓝怡收拾不少特产装上。除了给爹娘的,还有给周老夫人带的礼物,包括文轩写画的一些书信,虽没几个字但肯定能让老夫人开心些时日。
王二叔一家、周二发等人、蓝怡和贾氏带着两个孩子一早便送王承德三人出村。
郑氏泪眼汪汪地不舍分别,但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蓝怡孝顺老人,相夫教子之类。蓝怡连连点头应着,眼里也含着泪花。
“娘放心,您说的话女儿都记着呢,您和爹保重身体。”
说着,见王承德那边也与王二叔等人告辞,牵马过来。
“哥,爹娘一路上就拜托你照顾了,慢行些,仔细安全。”春荣和林选、林喜一块过来,蓝怡叮嘱道。
春荣点头,笑嘻嘻地拍拍林远的肩膀,两人彼此交换眼神,心照不宣,方回头对蓝怡说道,“妹子放心,哥都晓得。”
“二嫂,时候不早了,还得赶到城边和店里的马车汇合,这就该出发了。”林远抬头看了一眼日头提醒道,店里有一批油料和干货要运到梅县,蓝怡便让父母跟着车队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周卫极走过来,该出发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蓝怡点头,拉着孩子和父母辞行。王承德看着懂事的女儿,也是一副不舍的样子,待郑氏坐上马车,他拉着文轩只说了一句:“桃儿,照顾好孩子们,也别累着自己,田里活计多就多雇几个人,你愿意干,就干些力所能及的,知道不?”
父爱如山,言语虽不多,却是字字含情。
“女儿记下了,爹,女儿不孝,不能在您二老身边尽孝,您二老一定保重身体。”
待林远和周卫极护送着马车走远,消失于山路中。蓝怡转身谢过前来相送的众人,快步赶回家中忍不住自己偷偷哭了一顿,又将西院的三套用了的被褥取下褥单和被罩,打井水泡上。
“娘,你看!”已经打完猪草回来的文轩,兴冲冲地捧着小手从菜园的栅栏里出来,跑到蓝怡身边。
蓝怡甩甩头,将满脑子的思绪清掉,看他捧着三个蝉蜕,一副满足的样子。
“这么多蝉蜕啊!真厉害!”这几日临近处暑树间的蝉唱之声小了很多,土里也不再有蝉钻出来,自然很难寻到蝉蜕了,能找到三个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