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里正也被周卫极的气势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唬起人来这样可怕。
周卫极正烦着。见这一家人的怂样,更没兴趣待下去,站起身对赵里正言道。“既如此,周某先回去,为阳叔有事再来唤某便是。”
说完,周卫极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王得寿先反应过来,赶紧跟着送周卫极出门,“周二哥。麻烦你跑这一趟。”
周卫极一摆手,大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家门口,他停了一停。又转身向着屋后的山坡走去。
看着屋后收拾整齐的山坡上一排排捆绑好的牡丹棵,想着开荒的一幕幕,想着他和蓝怡在山下的低语温存,周卫极半晌功夫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渐渐控制住一身的戾气。
他缓步走上山坡。踏着有些陷脚的软土,走过一排排牡丹,走过自己栽下的榛子、栗子等果树苗,大步迈过防野兽的壕沟,走入树林中。
这里也有山茱萸,不过是深了一些,周卫极从树林里折了出来,在山坡下的水沟中涮涮脚上的淤泥。才拎着茱萸缓步走回家。
两个儿子还在厨房里围着小松鼠,周卫极直接走进东屋。见到自己的妻子正安静地坐在炕上用红布缝香囊。
蓝怡笑着抬头,刚想问为什么周卫极去了这么久,看着他这样子,就是一愣。
他浑身都是湿的,出去时明明是穿了雨披的啊。
他虽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两眸深处,翻动如海浪。
“出了什么事,怎么都淋湿了?”
周卫极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
蓝怡放下针线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衣裳,伸手想为他换下衣衫。
周卫极低头,看着她头上颤动的兰花吐蕊银簪,搅得心更不安,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蓝怡怔住,随后也伸手抱住他,他到底淋了多久的雨,才冷成这样子。
“蓝怡,我是谁?”
听着他沉稳的语调,蓝怡有些害怕,又有些心痛,“周卫极。”
“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丈夫。”
周卫极搂得更紧了,蓝怡被他的双臂勒得发疼,抬起双臂捧住他的脸,抬头想认真看他,周卫极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把她压在胸前。
他的心,跳得好快。
“卫极?”
既然我已是你的夫,为何有事还是要自己扛着,为何不告诉我?周卫极看了她许久,叹息一声松开双臂。
“没事,茱萸我折回来了。”周卫极拉开她的胳膊,转身拿起衣服走进浴室,轻轻关上门。
蓝怡愣愣地站在炕边,想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出去时还好好的,为何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周卫极在浴室换好衣衫,出来时间蓝怡还站在炕边发呆。
她身穿的粉红色衣衫被自己的衣服弄湿了,这样冷的天,会受凉的。周卫极皱眉,“快从柜子里拿件干的换上,免得受凉。”
蓝怡抬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自成亲以来她就养成了看他脸,看他的眼睛,探寻他习惯。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周卫极缓缓摇头,无事。
蓝怡自然不信,上前拉住他的手。
周卫极叹息一声,终究不舍得她担忧,“我刚去了一趟村南的老王家。”
“之前呢?”他若说自己的情绪是因为去了王家才有的,蓝怡自然不信。老王家的事情还不至于让他如此。
周卫极抿抿嘴,拿着衣衫带她去浴室,帮她解开外衫,又换上新的。蓝怡任由他换,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脸,又问了一遍,“之前呢,告诉我好不好?”
周卫极又叹息一声,“去了客栈,见过于伯,问了他关于胎记的事情,于伯告诉我一些事。”
“于伯说了什么?”
周卫极摇头,“不是你该晓得的事情,梁有思这个人,交给我来处理。”
原来是这样,蓝怡握住他为自己系衣带的大手,解释道,“卫极,梁有思的事情,我不是刻意瞒着你,是觉得此人不足为虑,才没有说。之前我也没注意到他,是赵根和我说起此人打听我的事情,最近在客栈又遇到他两次而已。”
周卫极任由她拉着回到东屋,坐到炕上。
蓝怡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吧,我晓得怎样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再说了,他不过一个单薄假书生罢了,我一脚也能将他踹倒呢,别担心了,好不好?”
周卫极看着她拉着自己衣袖摇晃的小手,无奈叹息一声,“最是这等无用的宵小之辈,才会使出你想不到的下作阴损手段。”
你若受到伤害,纵使我把他碎尸万段,又有何用?!(未完待续。)
第四一七章 烧烤鹿肉
“若说重九之俗,年头却也不算久远。”无名先生饮下一口菊花酒,“若说源头么,当是南朝吴叔庠在《续齐谐记》中所记之事,离今不过五百余载。”
“恩师,书上所记何事呢?”蓝怡端了一盘凉拌野菜出来,好奇问道。
“书上载,汝南人桓景随费长房学道多年。一日,费长房对桓景说,九月九那天,你家将有大灾,其破解办法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重阳之日,桓景带全家依费长房之言而行,夕还,见鸡犬牛羊均暴死。”无名先生详细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蓝怡连连点头,不由又好奇问道,“恩师,书上还记载了其他的故事么?”
“还有不少,此书在坊间已少流传,为师收了一本,只是未带过来。”无名先生看着小徒弟眼中的失望,微微一笑,“不过是些小故事罢了,大多你都听过,如今天泽便住在这里,改日可让他给你讲讲。”
旁边坐的雷天泽点头应下,“为兄幼时读过,倒可为四妹讲几则解解闷。”
蓝怡笑吟吟地应下,“那就有劳三哥了,我去将锅里的重阳糕端出来。”
说罢,她一拉周卫极的衣袖,“卫极,重阳糕热,你帮我端,好不好?”
周卫极起身随蓝怡进厨房,看她打开锅盖,热气散去后,蓝怡先用到切了重阳糕的一角,用筷子夹着递到周卫极嘴边。“你尝尝看,可好了?”
重阳糕就是用面夹以红枣、栗子等做成的花糕,看起来很是漂亮。周卫极就着筷子尝了一口,点头。
“那你帮我把这一层端下来吧。”
周卫极端下一层笼屉,第二层亦是一个大大的重阳糕,蓝怡又切了一角,给周卫极尝过。
“这个是肉糕?”周卫极咬了一大口,“比方才那个枣子的好吃。”
“就晓得你爱吃肉糕!”蓝怡利索地切开重阳糕,在篮子里放了两大块。然后又切了薄薄的一条,一指小凳,“卫极。你坐下来。”
周卫极挑挑眉,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蓝怡。
蓝怡用手拿着切好的重阳糕条,庄重地贴在周卫极的宽阔饱满的额头。“愿卫极百事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