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东家。”两个四十岁出头的庄稼汉子见到蓝怡,马上趴在地上磕头,恭敬十足。蓝怡忍住不适,摆出主人的架子,“起来吧。”
两个庄稼汉子站起身,蓝怡也不多训话,直接给他们讲了番薯育秧,种植的技巧,“你们先按我说的挖好苗床,深耕施肥,苗床不必太大,有半丈见方就好,明日我过来和你们一起育秧。”
西瓜的种植与南瓜相似,蓝怡又与王春荣找来的另外两个老农细细交代了一番。
“哥,番薯和西瓜种子我得来的都不易,你可要放在心上,该怎么吩咐这四个人保守秘密和悉心照料,我就不一一细说了,相信哥肯定比我想的周到。”蓝怡洗净手,又叮嘱王春荣。
“我知道,西瓜哥哥我听说过,若是真能种出来,咱们今年可就发了。按妹妹说的一个瓜子就是一个瓜秧,一个瓜秧结出一个西瓜,这就是二百个西瓜。”王春荣掰着手指头算,“西瓜可是西域贡果,到时候咱们卖十贯一个都不贵,那就是……两千贯啊!”
王春荣算完,满眼冒金光,“妹妹,咱们发了啊!”
蓝怡白了他一眼,“哥算的是不差,那也得能种出来才行!”
“妹妹回去就把种西瓜和番薯的法子写下来,我一定一字不差地背下来,然后再吩咐下去,让他们按着种。”王春荣拍着胸脯保证,他虽没种过田,但是手下种田的能人有一大把呢,说完他两眼落在半袋子番薯上,“番薯的种法和稻子育苗插秧有点像,不过这既然是南洋来的稀罕货,妹妹是怎么知道该怎么种的?”
“自己琢磨出来的,去年放在地窖里,有几个番薯被沙子盖住发芽了,我好奇拔了几棵苗种在温室里养活了。”蓝怡胡诌道,“赶紧回去吧,娘和老夫人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蓝怡回到后院,见周老夫人前面站着一个拄拐杖的老汉。王春荣看了一眼,便认出了此人,“他怎么来,腿脚不好消息倒挺灵通。”
“哥,这人是谁?”蓝怡听王春荣语气不善,故低声问道。
“这就是王承素的爹王孝仁,住在这儿往东五十里的王家庄里。”王春荣回道,“妹妹莫进去了,等他走了再进去,这老东西最会装腔作势了。”
蓝怡点头,却拉着王春荣躲到窗户边向里偷看。
“老奴路过庄子前边,听闻老夫人到了,所以抖着胆进来给您老请安。”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王承素抖着手擦擦眼泪,“看到老夫人您身子骨健朗,老奴也就放心了。”
周老夫人待王孝仁很是客气,“老管家不必拘礼,快坐吧。”
王孝仁连道不敢,把目光落在文轩身上,“这就是文轩少爷吧,跟大爷小时候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呢,老奴给少爷请安了。”(未完待续。)
第五六一章 捉住把柄
文轩看着王孝仁,眨着好奇地大眼睛问,“爷爷,您的腿受伤了?”
王孝仁听到文轩喊他“爷爷”,两眼竟含满了泪水,“老奴的腿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的。老夫人,少爷心善慈爱,这一点随了您,也随了大爷。那年大爷跟少爷一样大吧,老奴刚爬回府里,大爷看到老奴满身的血,含着泪直问老奴疼不疼,老奴当时才真的觉得到了家啊!”
王孝仁说的便是当年王明哲的父亲王格物和王明礼的父亲王格致巡查商铺夜宿山脚客栈遇山体滑坡,王格致被压死,王孝仁被压断腿侥幸活命爬回府中的旧事。自那以后王孝仁的腿便瘸了,走路需拄着拐杖。
周老夫人忆起从前,也颇感忧伤,“老管家说的是,轩儿性子是像了他爹。”
“好,好啊。”王孝仁抬胳膊颤巍巍地摸一把眼泪,“老爷和大爷在天上见了少爷,也该放心了。”
蓝怡在窗边看着也觉得他夸张了,难怪王春荣说他装腔作势。
王孝仁话题一转,落到蓝怡身上,“少爷心慈是好事,可怎么能喊老奴‘爷爷’呢,主是主,奴是奴,主奴不分可要不得。少爷这个年岁正是学诗书礼仪的好时候,可不能耽误了。王家的嫡出的少爷,是梅县最尊贵的,老夫人该给少爷寻个夫子好生教导才是,老奴记得大爷是四岁时老爷亲自给他开蒙的吧?少爷今年也四岁了,您将少爷接回来是要亲自给他开蒙么?”
周老夫人缓缓摇头,“轩儿开蒙的事,我自有打算。”
“老夫人,恕老奴逾越,您是打算让少爷还跟着承德家的丫头去乡下住着么?这怎么使得啊!王家嫡出的少爷,怎么能跟着个目不识丁的小丫鬟在乡下长大啊!”王孝仁说完激动起来,咳得天崩地裂。
蓝怡皱眉,低声对王春荣道,“哥,你去厨房稳住娘亲,莫让她过来。”
王春荣咬咬牙,转身去了,这样的话是不能让娘亲听见。
文轩把王孝仁的话听了个半懂,“祖母,目不识丁是不识字的意思,对不对?”
周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点头。
文轩歪着头,生气地瞪着王孝仁,“这个老爷爷坏,说我娘坏话,娘认得好多字,也不是小丫鬟!”
听到文轩维护自己,蓝怡心中舒坦。周老夫人肯定地道,“轩儿说的对,老管家,春桃是我的义女,也是你的主子,你这次的确是逾越了!念你年老体弱,老身不欲追究,退下吧!”
王孝仁喘着气,眼泪顺着满脸的褶子横流,伤痛欲绝,“是,老夫人,老奴这就走,老奴该死......”
王孝仁的话代表了王家大部分人的观点,在他们看来,周老夫人把文轩交给蓝怡教养,的确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周老夫人虽闭门锁居,这些闲言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比起孙儿的安全,这些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
晚上归家,王春荣与王承德说起此事,狠狠地咬着牙道,“爹,咱们收网吧,把王孝仁和王承素身上的皮剥了!”
听到媳妇儿被人这样说,周卫极的脸色也极其难看,蓝怡拉拉他的衣袖,表示自己不在意,“哥,什么该收网了?”
王春荣看看王承德,王承德点头,他才说道,“这对父子的事情,我跟爹查的日子不短了,可他们滑溜的很,什么把柄都抓不到,直到去年赵中选从王承素的媳妇儿那救下王承素的小妾言玉儿,才有了头绪......”
却原来,赵中选救下言玉儿,也得了言玉儿的哥哥写给她的书信,上边写着言玉儿的哥哥帮言玉儿在梅县西的大名县买了五十亩良田,让言玉儿催王承素快点把钱寄过去。王承德派人顺着这条线查到言玉儿经她哥哥的手,在大名县买了良田至少两百亩和三家铺面。
“言玉儿家不过是小商贾,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这银子自然是王承素出的。王承素和王孝仁都是奴籍,凡是他们的东西都是主家的,不能拥有私产,所以王承素给言玉儿立了女户,这些财产都算在言玉儿的名下,等言玉儿生下儿子再转到儿子名下。”王春荣说完,长出一口气,“王承素给王明礼当了这些年的管家,表面上唯主是从,没想到贪下这么多银子!这还只是咱们查出来的,没查到的还不知有多少。哼,当年他们诬赖我和爹以奴欺主,私吞主家财产,害的我们牢里受了一年的苦,现在也该轮到他们父子尝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