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极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其他几个牢头严加看管黑山寨的众山贼,不可再放走一个,便快步走了出来,去见知县刘过更。
刘过更,比他三月初走时,瘦了许多。一路走来,对比其他几县与黄县的差异,周卫极自然之道刘大人为此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心血,真心实意地拱手弯腰行礼,“大人,属下回来了,黑山头的山匪共九十三人,当场格杀四十五人,余下全部擒获,已押入大牢。”
刘过更上前扶住周卫极的胳膊,“卫极,何需行礼!讷敏该多谢你才是,此番辛苦了。”
“剿匪护民,本就是属下该做的事。大人,淄县方大人那里,还需您去周旋了,方大人的心胸,不算开阔。”周卫极提醒道,黑头山按域在淄县之内,周卫极带着衙役和厢军跨县剿匪,本该先通淄县衙门和厢军的。但通过审问程自牧和山匪,周卫极获知淄县衙门和厢军中黑头山的耳目不少,自然不会提前走漏消息,让山匪有所防备。
刘过更毫不在乎地摆摆手,拉着周卫极坐下,“放心,对付这样的人,本官有的是法子。程自牧逃走之事,本官也刚得知,你刚回来,在家多陪陪弟妹,不必再为一个程自牧奔波,本官已派人去程家搜查,很快便能将他再次缉捕归案。”
周卫极摇头笑了,自信道,“大人,属下后晌就把程自牧带回牢中,您只管放心就是。”
刘过更毫不怀疑周卫极说大话,比起高峰来,周卫极实在是能干太多,刘过更忍不住一脸苦相地拉住他的胳膊,“卫极,你既然回来了,再入衙门做事吧,讷敏也知以你的战功,封将军也无不可。但你既心不在此,还不如继续当班头,弟妹不是喜欢你当班头么,你就算为了哄她开心,也该回来啊。”
周卫极微怔,眼角带了暖意,媳妇儿喜欢自己当班头,还不是因为自己做,她才这么说的么。这话,怎么会传到刘过更耳朵里来了?
“多谢大人美意,若有机会,属下定会回来的。”周卫极也没拒绝。
有他这句话,刘过更也就放心了,又跟周卫极大大地夸奖了蓝怡,才放了他出去。周卫极一路跟中衙役、差官、捕头打着招呼,走到前衙,见高峰立在衙门口等着自己,便走了过去。
高峰一脸懊恼地回禀审问三则的结果,“二哥,真让你猜着了,三则的确是程自牧安排进来的,他因家中老母生病,借钱难还,是程自牧出手帮了他,又给了他银子疏通,他才能入衙门做事。二哥,是小弟疏忽了,没查清三则的底细,误了大事。”
周卫极点头,认真道,“衙门中新入的生人,你再认真查一查他们的底细,别再出这样的纰漏。”
高峰连连点头。
周卫极看了四弟一眼,语重心长道,“四弟,若是衙门的事情做得辛苦,你不妨跟刘大人说一声,到赵大哥手下去做事。”
高峰一怔,明白了周卫极的意思。他跟二哥不一样,应募入伍后,在战场上未立下四等以上战功,不能升官。回乡后,又没有旁的本事谋生,便跟着二哥做了捕快,这几年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二哥走时,他毛遂自荐做了班头,没想到班头的事情比他想的还要难做,比起二哥,他做得,差强人意,“二哥,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周卫极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出门,骑马向家中赶去,已近晌午,媳妇儿定在家等他回去吃饭呢。
文轩见到爹爹,高兴地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猛亲了好几口,然后咯咯笑着,“爹的胡子,好扎啊~”
周卫极又故意扎了他的小脸几下,才放下他,“爹不在的日子,你可有听话,可长进了?”
“嗯!”文轩用力点头,揉着小脸跑回娘亲身边,“不信你问娘亲,我能做好多事了。”
蓝怡揉揉他的小脑袋,“不错,文轩能拔草,放羊,放马,捡鸭蛋,还能自己洗脸穿衣服了。”
文轩骄傲地抬起小脑袋看着爹爹,周卫极赞许的点头,小家伙便开心笑了,“爹,黑子呢?”
周卫极边洗手边回道,“还在营中。”
蓝怡笑容凝固,宇儿也失望地看着爹爹,“您还要走啊?”
周卫极满是歉意地看着蓝怡,解释道,“这次回来是奉命催粮,后天,就要回去了。”催粮,不过是战王放他回家看媳妇儿的托词罢了,如今登州大旱,民不得果腹,何来粮可催!他为了早日见到媳妇儿,在途中官驿换了四次马,日夜急行,才在前晚赶到家中。
欢快地气氛一时低迷,贾氏笑着端过凉粉放在桌子上,“来,快尝尝这凉粉味道怎么样,我新调的配料,不止好吃,还能解暑呢。”
蓝怡也扬起笑脸,“换衣裳吃饭吧,又忙了一夜,吃完饭多睡会儿,歇歇乏。我已让水秀他们三个都去歇息了。”
哪里有时间歇息呢,周卫极用过饭,便到东院,去找雷晋。雷晋和苏永珅也用了饭,正坐在翠竹影下的竹椅上聊天,今年虽旱,但村中不缺水,苏永珅去年栽下的几管竹子,已长得很是茁壮了。
周卫极给大哥见了礼,坐下与他说了军中的事情。听闻耶律敬忠之死,苏永珅沉默片刻,才道,“虽耶律敬忠留了话,但无锋怕还是会有些麻烦。耶律敬忠的王妃听听起来不是能容人之人,定会因这件事迁怒到无锋身上,欲除之而后快。卫极,你回去后拜托葛军师,让他想办法给那边找点麻烦,让他们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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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六三章 放他不下
周卫极点头,“军师说他会给契丹王城的暗哨送信。”葛砚本还担心刀无锋因为怕连累周卫极和苏永珅,不肯再回北沟村来,而是又隐姓埋名四处流浪,得知他肯跟着周卫极一块回来,才微微安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周卫极便看着旁边微笑不语的雷晋,问道,“程自牧在哪儿?”
雷晋挑眉,“不是在牢里么?”
“跑了。”
雷晋嘴角微勾,“倒是小瞧了他,还有点脑子。他跑了,你不让衙役去找,找我做什么?”
周卫极蹙眉,“以你的做事手段,定在他身上下了追息粉,别废话,该怎么才能找到他?”
雷晋展俊颜,呵呵笑了,“难得妹夫一句夸奖。也罢,这件事便交给愚兄,你安心在家陪伴四妹便是,她这段日子,想极了你。”
苏永珅也点头,“是啊,她虽口上不说,但这段日子的琴声,的确思你至深。”
周卫极心疼了,站起身快步走卧房,微风吹拂,雪白的帐幔轻摆,自己的小媳妇闭目侧身躺在其中,如瀑的青丝,白净的小脸,白底碎花的薄被轻轻搭在肚子上,背后靠着一个长长的枕头,周卫极便这样静静看着,就觉得心安。
蓝怡似有所觉般地睁开眼,看到站在炕边的周卫极,轻笑,“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歇会儿,眼睛都熬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