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喊出口,莫说赵山河,就连他身后的右候卫将士都热血沸腾了,高举火把,嗷嗷直叫。
沈存玉挑眉,笑得甚是张扬,“三叔,我先进城拜见祖父,改日再回来与众兄弟吃酒。”
赵山河连忙道,“今晚你得歇在营里,明早城门开了才能进城。”
沈存玉心头一跳,压低声音问道,“城里出了何事?”
赵山河低声骂道,“不知是哪个见不得朝堂安稳、百姓过好日子的畜生,一个月内两度刺杀万岁和侯爷。你放心,万岁和侯爷都平安无事,但兴阳九门戒严,除了八百里加急文书,晚上谁都不得出入。”
祖父平安无事便好,沈存玉点头,“是该戒严,存玉与三叔一块回营。”
赵山河见这假小子听劝,笑呵呵道,“你的房间早就打扫干净,走,咱们回营。”
左右候卫,原为左右武侯府,由武安侯沈尚直统领。沈存玉十岁参军,入的便是右候卫。
赵山河将沈存玉送到营中小院门外,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你二叔三日前带兵,赶往北庭都护府迎战突厥了。”
沈存玉帅气的长眉微挑,她还真不知道。
第二日一大早,沈存玉守在兴阳城正南门外,待城门一开便与守城的兄弟们打了声招呼,冲入城中就见堂弟沈彦佑站在城门内大路旁,冲她挥手笑。
沈存玉冲到近前,跳下马扶起行礼的堂弟,责备道,“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做什么。”
十三年前,沈存玉的亲弟弟被人掳走,武安侯府乱做一团,沈存玉的二婶祝氏受惊早产,历尽惊险生下二房长子,武安侯赐名为“佑”,希望这孩子能得天庇佑,平安长大。
沈彦佑自小便体弱多病,得太医静心照料,虽比同龄的孩子弱小些,但总算熬过了最凶险的几年,慢慢长大了。但家里人还是怕他病倒,细心照看着。
面色苍白的沈彦佑指着身上的狐裘披风,轻声笑道,“我穿得厚实,一点也不冷,只想早点见到阿姐。”
“哪就差这一会儿工夫了。”沈存玉一把把堂弟拎上马车,塞了进去,“走,回家!”
沈彦佑无奈,“阿姐不要总把我当孩子,提来提去的。”
沈存玉翻身上马,笑声清脆,“等你长得比姐高了再说。”
城中百姓见到沈存玉,纷纷行礼问好,“沈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小老儿听说将军又打了胜仗,将军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
旁人只见到长姊的荣耀,却不知她走到今日,吃了多少苦。沈彦佑用帕子捂住嘴,低低咳嗽了几声。
把堂弟送回武安侯府后,沈存玉未进门便赶奔兵部衙门。见到坐镇兵部的祖父时,沈存玉的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不过离家一年余,祖父怎苍老了这么多?
沈尚直笑看着不是男儿的孙女,“谁给咱们家玉儿气受了?告诉祖父,祖父帮你出气。”
沈存玉忍泪抬起下巴,傲娇道,“还有谁?祖父自己数数您多久没给孙女写过家书了?”
沈尚直只字不提自己南下历险的事,笑道,“是祖父的错,祖父用紫泉剑向玉儿赔罪可好?”
沈存玉灵动的眸子转动,“紫泉剑是您的宝贝,孙女可不敢要,您把凌霄弓赏给孙女就成。”
凌霄弓是沈尚直用了多年的宝弓,沈存玉眼馋许久了。
沈尚直笑着摇头,“凌霄弓祖父要给一个人留着,不能给你。”
嗯?
沈存玉撸起衣袖,耀武扬威,“哪个神射手入了祖父的眼?告诉孙女,孙女保证绝不把他比下去!”
沈尚直哈哈大笑,“他现在还比不过你,过几年等他入营了再说。”
既然要入营,那是早晚要相见的,沈存玉不再追问,转而问起正事,“万岁既派我二叔去了北庭,为何还要急召孙女回京?”
沈尚直示意许川关上房门,“让你回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由你去办……”
待沈存玉从房中出来时,周身杀气凛然,将许川请到无人的厢房,问道,“我祖父南下的事连我都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许川垂首莫对。
沈存玉脸上的杀气更浓了,“我二叔去北庭,是否与此事有关?”
许川委婉提醒道,“侯爷定不希望小将军插手此事。”
“老子想干什么,谁也管不着!”沈存玉手握剑柄,甩披风迈大步就走。
许川连忙将她拦住,“小将军请听末将一句……”
沈存玉满眼杀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让开。”
若是让开,这小祖宗回去就要把侯府搅得天翻地覆了,许川硬着头皮劝道,“侯爷可曾跟小将军提起沈戈?”
“什么沈哥不沈哥,今日就是沈祖宗来了都没用,让开!否则别怪老子对您老人家不敬!”沈存玉饶过许川就走。
才三十六岁就被称作老人家的许川,硬着头皮挡住沈存玉,“乌沙镇沈戈与彦义小公子,长得一模一样。”
手中的宝剑镗啷落地,沈存玉探双手抓住许川的双臂,颤声问道,“你说什么?老子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第145章 沈戈的过往
一夜好眠的林如玉,用过早饭还未出门,便听丫鬟跑进来说,东竹先生和三山书院的谢山长来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位是被沈戈请来提亲的。林如玉墨黑灵动的眸子里尽是羞涩,这人还真是……
一日都等不得。
东竹先生和谢山长到林家为沈戈提亲的消息,很快传遍宣州城大街小巷,成为今冬亚岁走亲访友的热议话题。
风头正盛的林家,居然在众多的求亲者中,选择了逃荒来宣州谋生的沈戈为婿,着实令人意外。
有人夸林夫人慧眼识人,也有人猜测林如玉的清白真毁在了祁县山匪手中,林家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张语珍得了消息,借着走亲访友的机会,跟随母亲跑到林家看林如玉的笑话。
“我听说沈戈在穿街巷内赁屋而居?等你们成亲时,表妹的嫁妆拉过去还得再赁房舍才放得下。这可真是……”
这几日走亲访友,拐弯抹角的风凉话林如玉听了不少,像张语珍这么直白的,还是独一份。
她说得直白,林如玉也怼得直白,“我的嫁妆怎么存放,就不劳表姐操心了。”
“娇娇,我是看在咱们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交情上,才跟你说这些掏心窝的话。”张语珍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林如梅和乔沅婷,凑到林如玉耳边。
林如玉仰靠在二妹身上,懒洋洋道,“咱们几个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姐想掏心窝子尽管掏吧。”
乔沅婷扫了张语珍一眼,没有开口。
林如梅心直口快,“大过节的图个吉利,表姐还是别掏心掏肺了,怪渗人的,你还是先把欠我阿姐的首饰还回来再说吧。”
“你们合起伙来挤兑我是不是?”张语珍气得直跺脚,起身跑出暖厅,生怕林如玉追着她讨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