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绸缎庄和成衣坊,如果再置办一处上好的丝绸织做坊,这条产业链就完整了。
不过,林如玉却不看好顾家的山头和织做坊,“种桑、养蚕、织布,关键的不是桑田而是能工巧匠。顾家的纺织娘都被别家高价挖走了,咱们捡起这个烂摊子不知要填多少银子进去。自己买下,不如与人合作来得便宜,我已让吴管事去打听了,常州好的织做坊不只顾家一家。”
沈戈最喜欢听媳妇说“咱们”,每次听到他都笑得像个小傻子,“还是二妹想得周到,若是常州钱家……”
还没等沈戈说完,云鹃便从外边快步走了进来,“姑娘,姑爷,钱家的管事钱顺过来了。”
林如玉的三姑嫁到常州钱家,林如玉来常州之前,房氏已给林三姑送了信。但今日在码头上,林如玉并未见着钱家人来接。
这会儿林如玉已经在客栈安顿好了,钱家人才到。来得还不是表哥、表姐,也不是林三姑身边的管事婆子,这倒是省了林如玉的事,“让他进来。”
见大嫂有事要忙,沈良勇懂事地拉着大福走了。
钱府的管事进房门,躬身给林如玉和沈戈见礼,“表姑娘、表姑爷,夫人得了宣州来信后,立刻在家里准备了上好的客房,并打发小人在码头等候您二位。是小人眼瞎没瞧见林家的船,请表姑娘、表姑爷恕罪。”
他这语气可没一点惶恐不安,林如玉不会跟个下人斗嘴,平静问道,“姑母身体可安好?”
“夫人安好,正在府中等候您二位。”钱顺眼里闪过得意,再行礼,“马车已在客栈外等候,请表姑娘、表姑爷上车。”
林如玉自是不会去的,“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再去探望姑母。”
钱顺没想到林如玉居然不肯上车,“可是……”
“怎么?”林如玉语气重了些,“你到了钱家,不只丢了姓,连规矩都丢了?”
钱顺本名林顺,是林三姑的陪房管事。被林如玉拿话一压,钱顺虽然不服气,但也只得躬身再行礼,“姑娘恕罪,您今晚好生歇着,明早小人再来接您。”
林如玉淡淡道,“退下。”
待钱顺退下后,站在林如玉身后的管事媳妇忍不住了,“三姑奶奶这做派,当真是小家子气。”
林如玉还记着母亲说的三姑算计二舅的事情,对这位没见过面的三姑母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她不想正正经经走这门亲戚,咱们也只当常州没她这个人便是。”
沈戈托腮看着脸色不虞的心上人,问道,“怎么回事?”
钱家内宅,林三姑厌恶道,“她一个晚辈,到了常州不来我这里行礼请安也就罢了,竟还摆起谱来了。”
在房里等着林如玉过来的,林惠莲的丈夫钱江平抱怨妻子,“你是做长辈的,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儿?让大哥知道了多不好。”
林三姑狠狠挖了丈夫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管我见不见这死丫头,我哥拉回来的货,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钱江平眼珠子一转,嬉皮笑脸道,“什么你的我的,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天天在外边忙活,还不是为了你和儿女们过的体面?”
林三姑哼哼两声,没当面落丈夫的面子。林家人不来,钱江平一刻也不想在这屋里待着,转身去了跨院。
林三姑看着迫不及待的丈夫,恨得咬牙切齿。她身边的婆子劝道,“夫人刚才该留住老爷的,只要您开口,老爷肯定不会去跨院。”
“留他做什么,给我自己添堵么?”林三姑假装自己不在意,“我有儿子撑腰,犯不着看他的嘴脸。”
老爷夫人失和已久,婆子不再劝说,只不解问道,“宣州林家来人给您撑腰长脸,您怎么还把人往外赶呢?”
林三姑冷哼一声,“我就是不想看到她那张脸。给我撑腰长脸的是我哥,明儿是他的亲外甥,他还能眼看着明儿不管么?”
跨院内,钱家新进门的小妾一边给钱江平揉捏肩膀,一边软语温存,“老爷肩膀这么硬,是在外边累坏了吧?”
趴在床上的钱江平舒服地哼哼两声,“爷好着呢,晚上照样你把你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小妾眼里闪过厌恶,说出口的话却拐了几个弯,勾得钱江平骨头都酥了,“老爷就会欺负奴家……”
钱江平一翻身把小妾拉下来压在身下,淫笑道,“你倒说说,爷怎么欺负你了,嗯?”
“爷坏死了……”小妾羞答答地勾住钱江平的脖子,说起她来钱家的正事,“您可曾听说了?卢家跟顾家的婚事黄了,您说林家不会请良道镖局的人出镖接船吧?如果真那样,林家船上的货,爷就拿不到手了。”
钱江平拧了一下小妾的细腰,“这些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你把爷伺候舒坦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样样少不了你的。”
第202章 钱家姐妹
第二日,弦音将最新消息送到林如玉面前,“骆三昨夜发现有两人在良道镖局外踩点,因镖局戒备森严,他们没能入内。天太黑了,骆三认不出他们的样貌,也没能跟踪到那两人去了何处。”
骆三几个初来常州,人生地不熟,跟踪失败很正常。上一世,贺炯明利用卢玉春的死,绊住了卢道良。这一世卢顾两家的亲事黄了,有人半夜围着镖局转悠,或许也是为了想办法拦住卢道良,不让他出海。
“梳好了,姑娘看成么?”
坐在梳妆台前的林如玉垂眸沉思,直到雨莺给她梳好了头,她才抬眼与铜镜中的自己对视。
站在旁边的弦音真心夸赞,“姑娘的眼睛长得真好看。”
姑娘被夸,雨莺忍不住地骄傲,“姑娘无一处不美!”
林如玉浅浅一笑,她集中了父母长相上的优点,确实怎么看怎么漂亮。若无钱无势无自保之力,美就是原罪,但这辈子,任谁也休想欺负到她头上。
她这一笑,镜子里的美人儿变得更加夺目,把雨莺和弦音都看得眼睛发直。也难怪郑昌明软磨硬泡地要为姑娘画像,这样的美人确实世间罕见。
林如玉用过早饭后,钱顺又过来请她和沈戈去钱家。林如玉见都懒得见,直接让林风把他打发了,然后让人把沈戈请了过来。
林如玉在房中与沈戈猜测昨晚那两人的来路,“我怀疑他们是贺炯明派来的,安州缺钱,贺炯明偷坟掘墓的事儿都干了,很有可能惦记上这批出海归来的大船。”
为了安全,林父是跟几家商号组了商队一块出海的,回来时必定也是一块回来。
沈戈也觉得有可能,“我去跟卢总镖头打声招呼,让他们把人抓住,审问清楚。”
“提醒他们小心对方用下毒等下作手段。”若是良道镖局连几个夜里过去盯梢踩点的小喽啰都抓不住,接爹爹归海也不必指望他们了,林如玉又问道,“海盗的行踪可打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