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也觉得林如玉分析得很有道理,转头问骆显,“若真如此,郑昌明可能已经出事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不等骆显开口,林如玉便道,“眼见为实,我要尽快见一见郑昌明。”
“不可。”骆显和弦音异口同声反对,若郑昌明真是逃跑的安王世子贺炯明假扮的,林如玉去见他,必会陷入险境。
林如玉主意已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明早我就要见到郑昌明,只要偷偷看一眼,我就能确认他是不是。”
若只是偷偷看一眼,危险性还不算大,弦音和骆显没再反对。
林如玉跑去宜桃院见父母,将自己的推测讲了一遍。林父皱紧眉头,“娇娇推断得在理,郑昌明这次回来,确实与去之前判若两人。娇娇你说,你只要看一眼就能判定现在的郑昌明是不是贺炯明假扮的?”
林如玉答得十分干脆,“我能。”
房氏听女儿讲过她的“梦境”,也相信女儿能一眼认出来,“娇娇说得对,现在必须马上确认郑昌明的身份。娇娇不用出门,让他来咱们家便是。”
“怎他来做什么?”林如玉问道。
房氏看向丈夫,林父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娇娇弄副药,让我病一场。得知我病了,他肯定会登门探望。到时娇娇不必露头,偷偷看一眼就成。”
林如玉不愿父亲装病,“其实,我可以出去……”
“不行。”林父林母齐声反对,林父的声音大了些,怕吓着女儿和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放低声音劝道,“若他真是贺炯明,必定会十分提防咱们,你出门去偷看他,必定会打草惊蛇。再说,若他真是贺炯明,咱们都要小心谨慎,以免被他算计了去,所以不出门是最好的办法。你在家准备嫁衣,你母亲有孕,我再装病养病,你二叔就得接手查账的事情,也就名正言顺地没办法跟他混在一处了。”
林如玉想了想,甜甜笑道,“还是爹娘考虑周全。”
见女儿没有因为贺炯明再次出现而陷入慌乱,林母既骄傲又心疼,用手暖着她略凉的小手道,“娇娇放心,若他真是贺炯明,这回他就休想逃出宣州城。”
林父也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若真是,咱们当场把他抓了……不行,不能当场抓,郑昌明还在他手里,想个万全之策……”
第二日一早,林二爷带着府中的两个管家赶往宣州码头,路遇郑昌明,两厢停下说话。
郑昌明笑道,“二哥这是?”
林二爷叹了口气,“我哥身体不适,让我去船行查年账,今日的戏我是没办法与你们一块听了。”
郑昌明满眼担忧,仔细打量林二爷的神色,“林家主是?”
林二爷又叹了口气,“最近酒席一场接着一场,我哥喝多了酒肠胃不安又受了凉,需在家静养几日,好应对年底的诸多事务。”
郑昌明目送林二爷走后,返回客栈中吩咐随从买了几样礼品,提着赶往青弋巷探望林父。待见到林父时,郑昌明便知他是真的病了。
因为林父面色不佳,说话也中气不足。郑昌明很是敏锐地发现他面前茶盏里飘着的不是茶叶,便问道,“您喝得是?”
林父苦笑,“是赶黄草。”
郑昌明知道赶黄草乃是调理肝脏损害的药草,但用赶黄草泡茶喝,他确实第一次见,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林父见他感兴趣,便含笑解释道,“这是小女的主意,说这是‘药茶’。”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还越笑声音越大,似这药茶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便在这时,屏风内传来响动。郑昌明的目光虽未看向屏风,但若仔细看却能发现,他已在倾耳留意屏风后的动静。
屏风后,房氏用了握了一下女儿的冰凉的手,示意她不要动,便让丫鬟扶着自己走了出去,含笑给郑昌明见礼,“郑将军。”
郑昌明连忙起身相让,“夫人快快免礼,使不得。”
“你不是在给娇娇挑选布料么,怎么到前院来了?”林父起身,向郑昌明解释道,“内子怀着身孕,我身体不适怕给她过了病气,所以才避到前院来的。”
在听丈夫说到给女儿挑选布料时,房氏敏锐地感觉到郑昌明的眼神发生了一丝变化,她扶着腰,缓缓走向远离林父的椅子,当然也是远离郑昌明的位置,且正好在屏风附近。房氏稳稳坐下后,笑着与郑昌明话了几句家常,便问起了在军中的义子。
第304章 确认是贺炯明
家中有贵客至,房氏分为当家主母出来拜见,并询问与他同在军中的义子的情况,合乎情理。郑昌明温和有礼地应对,将大福在军中的事一一告知,与沈戈讲的分毫不差。
且,他未穿竖领的外裳,下颚和脖颈清晰可见,怎么看也不像是旁人贴了人皮面具假冒的。但女儿方才的神色变化和态度,却让房氏清晰地知道此人不是郑昌明。
因知道了此人是假冒的,房氏便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别扭。譬如,他面上表情有些僵硬,有些假。若不是知道他是假冒的,房氏定会以为是军中历练了数月,让他更加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了。
房氏看出的是“郑昌明”表情僵硬,林如玉则是从通身的气质来判断的。她随着母亲进入屏风后,第一眼看到“郑昌明”,便知她是贺炯明假扮的。
这人曾与她朝夕相处,又与她有剜心之仇,莫说他只是换了身衣裳贴了张面具,便是他化成灰,林如玉也认得!
呃……
夸张了,化成灰她肯定认不出来。因怕惊动了“郑昌明”,在确认了他的身份后,母亲走进会客厅时,林如玉便推进了里间,并将自己的存在感将至最低,以免打草惊蛇。
因为她知道,贺炯明有多小心谨慎。
“郑昌明”一边与林父林母说话,一边不经意地打量屏风,他敏锐地察觉到,屏风后有人。
是谁?“郑昌明”的心往下沉,阴郁之气开始在眼底汇聚,站起身告辞。
房氏也站了起来,温和笑着,“将军现在可还作画?”
“郑昌明”面带苦笑,“做,前一段一直画人像,画得有些厌烦了。”
郑昌明尤善工笔人物,沈戈以前便常找他作画像,去了右侯卫之后,他更是画了一副又一副的人物像。长江诸州张贴的安王世子贺炯明的悬赏告示上的画像,便是出自郑昌明之手。
房氏温和笑道,“这几日寒梅开得正好,这匹画布赠与将军,贺将军升迁之喜。”
房氏说罢,屏风后捧着染色细绸画布的小丫鬟走了出来,双手将画布送到“郑昌明”面前。她一出来后,“郑昌明”敏锐察觉到屏风后再无一人。
看来,真是他多心了。“郑昌明”笑容温和,双手接过画布道谢,告辞离去。
林父将他送出府门后返回前院会客厅,见妻子向他点了点头,面色便沉了下来。
贺炯明当真是好大的狗胆!
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