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把母亲吓着了,林如玉放下兵器把母亲扶进屋,解释道,“这刀是女儿和三叔在山下捡的,女儿先熟悉熟悉,以备不时之需。”
沈戈病着,母亲伤着,大福哥憨实好骗,生子和阿衡年纪还小,不能只靠马三叔一人撑着,林如玉要站出来。她看着明晃晃的刀,心里也害怕,但只要她握紧刀柄,害怕的就是别人!
“你能有多大劲儿,要熟悉也是娘来,娇娇退开。”房氏深吸一口气,抬手去抓刀柄。
林如玉将刀柄握在手中,后退两步笑道,“娘头上的伤还没好,女儿能行,您看。”
林如玉双手举刀向下用力一砍,斜靠在墙上手臂粗的木棍被砍成了两截。
房氏惊呆了,“娇娇,你,你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真是把好刀!成功砍断木头后,林如玉信心大涨,举起胳膊道,“女儿天生神力!”
“你是娘生的,有没有神力娘能不知道?”房氏看着女儿的小细胳膊只觉得心酸,“让娘试试。”
“您小心些,千万握紧刀柄别撒手。”林如玉把刀递给母亲,千叮万嘱。
她的力气当然不是天生的,而是身为孤儿的十七年一点点逼出来的。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林如玉遇到坏人不能逃跑,只能靠蛮力、巧力和心眼取胜。
房氏鼓劲而,高举刀用力砍在木棍上。然后,木棍没断,刀被卡主了。她又用力向上抬刀,木棍也跟着离了地。
房氏……
“让女儿来吧,就这样!”林如玉接刀,用力向下一剁,将木棍剁成了两截。
房氏惊讶得睁大眸子,不得不承认女儿的力气,确实比她大。
这场雨一直下到天黑,沈戈的伤口用药后没再恶化,眼见着有了些精神,便主动提出要守夜。马三叔等人自是不让,于是,今晚由马三叔守后半夜,房氏守前半夜。
林如玉本想与母亲一起守夜的,但却被母亲严厉拒绝了。
因蛙声太大,在屋里听不到院中的动静,林如玉不放心,轻手轻脚起来到门边向外一看,眼圈便红了。
灯笼下,小院中,她那头上还缠着白色绷带的母亲两手握紧长刀,正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自己今日用力砍木棍的动作。
母亲拼着命,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自己也要努力,林如玉握紧拳头抬眸,竟发现墙趴着一个黑影!
第42章 托梦
那黑影躲在母亲看不到厨房墙角里,探头探脑窥探。林如玉没有惊动母亲,抓起门边放着的另一柄长刀,无声推开了门。
堂屋廊檐下的灯笼发出光,照亮了林如玉手中的刀身,刀身如镜,幽光映在林如玉的脸上。身着素色衣裳的林如玉缓缓抬起染着大片紫红色胎记的,苍白的脸,眼珠向上一翻,盯着墙头的黑影慢慢咧开嘴角,挂起渗人的假笑。这效果,效果堪比鬼片现场。
“啊————”墙头的黑影惨叫一声跌了下去。
“什么人?”练得气喘吁吁的房氏握紧长刀转向西墙,厉声喝问。
很快,马三叔、沈戈被惊动,起身来到院中。
林如玉装成刚被吵醒的样子,放下刀走了出来,“娘,怎么了?”
见林如玉这般模样,将方才的一幕看在眼中的沈戈低头忍笑。房氏压住心慌,尽量平静地回道,“这边院墙外有动静。”
“庙门锁了,外边人进不来,许是后院那仨王八羔子,”刚睡下就被吵醒的马三叔火气正冲,“我去看看!”
“三叔和伯母都在他们跟前露过面了,还是我去吧。”刚退烧的沈戈嗓子还是哑的,但精神头已经恢复了,“对付他们这样的,我有办法。”
沈戈虽年纪不大,但在乌沙镇内可是连地痞无赖都不敢招惹的一号人物。所以不等房氏开口拦阻,马三叔已点了头,“好,戈儿把他们吓唬老实了。”
房氏见马三叔点了头,便提醒道,“这会儿风也凉,戈儿再加件衣裳,戴好帽子。若应付不来就喊一声,我们马上就到。”
“伯母放心。”虽不觉得冷,但沈戈还是听话地回屋,把刚洗净的外裳和帽子穿戴好,出来笑问林如玉,“二妹,房里的刀借我一用?”
呃……
与沈戈一对眼神儿,林如玉便知自己吓唬坏人的一幕被他瞧见了。
瞧见就瞧见呗,笑什么?林如玉眼底也带了笑,回屋取刀交给他。
沈戈提刀出院,发现后院的院门都没关,便径直走近院中,一脚踹开房门进屋,在堂屋椅子上大咧咧一坐,懒洋洋唤道,“都滚出来。”
躲在东厢内的哥仨你碰碰我,我碰碰你,都不敢动。最后还是高二虎扯着脖子喊道,“你算哪根葱,半夜三更不睡觉闯进来想干啥?当我们哥仨好欺负不成!”
“我算哪根葱?”沈戈掏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油灯,懒洋洋道,“滚去问问你们寨里的麻二瞎子,看他知不知道小爷我是哪根葱。”
麻二瞎子是郝连寨内无恶不作的地痞头子,高家哥仨听了这话,心里七上八下更没底了。
见他们不敢出来,沈戈心里更有底了,懒懒散散地威胁道,“别让小爷说第二遍。否则,山下洪水里会多三俱浮尸,你们说,水里多了浮尸,衙门的人问还是不问?”
问个屁!
这会儿衙门在不在还两说呢!
哥仨挤在一块从黑漆漆的东里间走出来,发现来的竟是个半大孩子,高二虎刚要跳脚骂,却被沈戈眼中的凶狠和他手里的长刀吓住了。
这小子,不好惹。
自小便在泥潭里挣扎,靠着打架斗狠活命的沈戈,一眼就看穿了眼前这仨是什么货色。他抬了抬下巴,哑声道,“坐。”
不大一会儿,沈戈扛着刀从后院回来了。在东院门口等候的房氏三人迎上前,“怎么样?”
沈戈笑容灿烂,“我跟他们说,伯母您是宣州大户人家的夫人,只要平安把您、二妹和阿衡送回宣州,我就分他们仨二百两镖银。伯母放心睡吧,今晚有他们守夜。”
马三叔……
林如玉……
房氏带笑颔首,“还是戈儿有办法,这三人能靠得住?”
“他们的亲人、房子和田地都没了,二百两银子足够他们灾后买地、盖房、再娶媳妇,过上比发洪水前更好的日子。只要没人能给他们更多钱来买咱们的命,就靠得住。二妹可还有银两?明日拍给他们五两、十两的,就更踏实了。”
虽沈戈说可以放心睡,但房氏还是在院子里守了前半夜,待马三叔起来换班后,她才返回东厢房。
厢房内的小油灯突突冒着黑烟,床边摆着热腾腾的洗脚盆,女儿躺在被子里,只露着一个小脑袋,正望着她笑。房氏也跟着笑了,小心翼翼将刀放在床边,问道,“娇娇一直没睡?”
“女儿给您做了一条抹额。”林如玉把藏在被窝里的抹额拿出来,献宝般放在娘亲的枕头上,“因为没有绣线,只能做素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