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叔明白过来,立刻换了个说法,“我后边那仨,现在不用抬头看,待会儿我说动手再射。”
“哦。”大福应了一声,借着马三叔三人的遮挡,从背篓里掏出弓箭,握在手里。
“一,二……”
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提柴刀、砍刀的六人进入三丈之内,马三叔才道,“三,动手!”
喊罢,马三叔、高三虎和赵录抄家伙转身份,各奔目标而去,追来的六人见被发现了,便不再躲藏,抄家伙冲了上来。
大福站起身抬手,离弦的箭挂着风声飞了出去。
“噗!”
“啊——”
第一个人大叫一声,柴刀脱手还未落地,大福的第二支箭已经射入他左侧之人的胸膛。
“噗!”
“啊——”
见人群中最矮最年纪轻的傻子居然接连射杀两人,剩下的四个吓傻了,转身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马三叔握刀刚追了两步,一支箭冷不丁地贴着他的胳膊飞过去,射入逃跑之人的后心。
见另一个目标嗷嗷叫着逃了,惊出一身白毛汗的马三叔转身回望,见大福握弓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自己指给他的另一个目标已经嗷嗷着跑远了后,马三叔抬手摸掉额头的冷汗和雨水,大笑道,“怪我没说清楚,大福干得好!”
啥也没来得及干的高三虎和赵录立刻跟上,“大福真是神了!”
“这也太厉害了!”
按照沈尚直定下的计策,今早他们除了挖野菜,还要尽量削弱麻二瞎子的兵力。当时沈尚直说让大福至少负责三人时,马三叔心里还有点没底,这会儿他彻底服了。
解决了潜伏的危机,四人挖了满满四大背篓野菜、草药和竹笋,返回寺庙。守庙门的两个地痞见他们回来了,撒丫子就跑,生怕晚一步命就没了。
门外聚集的众人见此,立刻向寺门拥去。马三叔跟上,问身边的汉子,“大伙儿刚才怎在外边站着不进去?”
背着一大捆湿柴的汉子低骂,“后院那畜生说,打今日起住庙里的人要交保护费和房钱,没钱的拿东西抵。”
马三叔挑挑眉,“他若派人守好门户,保护费还说得过去,房钱打哪论的?”
另一汉子呸道,“人家说庙里的无念大师是他亲叔,离尘小和尚是他的亲外甥!他叔他外甥不在,寺庙就归他管。我呸!”
曾称自己是离尘亲娘舅的马三叔咧咧嘴,他可不想要麻二瞎子这样的亲兄弟。
东院众人听了林大福的壮举后,围上去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生子和小阿衡抬头望大福的眼里,都闪着星星。
沈尚直给沈戈分析为何大福能完成任务,“大福心思单纯,心无旁骛。射箭时,他心中和眼里就只有箭靶,这样的人更易成功。”
若非时机不合适,沈尚直真想将林大福收入麾下。此子若悉心栽培,大夏必将再添一员悍将。
“大福入府后,在前院跟着护院们练弓箭,一上手便射得很准。我听说是因为他小时候帮村里人放羊,因为羊太多,他就学会了扔石头圈羊的法子,所以很有准头。”
房氏担忧道,“虽说杀恶人是善念,但背上三条人命总归不是好事。待会儿让三叔或戈儿带他去正殿给菩萨上两炷香。我看三叔今日挖回来了几块茯苓,待会儿咱们熬些茯苓姜汁茶让他服下,宁心安神。”
“好,女儿去准备。”林如玉挽起衣袖,取出背篓里的茯苓放入盆中。沈戈见了,与沈尚直道,“我先去打水,回来再陪叔祖。”
“多加小心。”见沈戈径直奔着林如玉去了,沈尚直面带隐忧。
虽然相处不过两日,但时刻关注沈戈的沈尚直,已察觉出沈戈对林家丫头动了心,但他这份心思,怕是不能修成正果。
因为两人的差距,委实太大了些。等林如玉回到宣州,两人路归路桥归桥,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寺庙中只有后院一口水井,沈戈与高三虎到后院打水时,在檐廊下避雨的麻二瞎子默不作声,只用阴鸷的目光盯着他们,院里十几个人也都怒目圆睁。
待高三虎哆哆嗦嗦打上来两桶水,两人提着便往外走。走出后院,高三虎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暗自窃喜,“沈哥,他们怂了!”
沈哥挑唇一笑,“下一趟你自己过来打水?”
高三虎吓得好悬没把水桶扔了,“别,别啊!”
东院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之中时,有两个灰衣人翻过观音庙南边的山峰,向着观音庙的方向寻来。
第51章 我送他一程
东院射伤麻二瞎子手下一人、射杀三人后,沈戈去后院取水畅通无阻,说明麻二瞎子已被震慑住,不敢轻举妄动了,东院众人心中稍安。
傍晚,马三叔三人、林家四口和沈尚直在堂屋用过豆腐乳焖笋和野菜团子后,沈尚直说他明早天不亮下山,启程时就不惊动大伙了。
这一句话,令屋内众人都愣了。
房氏看沈尚直去意已决,问道,“您老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若不是必须您亲自去的,咱们可以请人代劳。”
并非有急事,而是怕有人追杀至此,给满院人带来无妄之灾。不过沈尚直开口讲的却是:
“老夫确实有件需要亲自去办的事,已因伤耽搁四日,不能再拖了。”
见沈戈低着头不吭声,马三叔开口劝道,“您老的伤刚好点,可遭不住这连阴天啊。”
沈尚直爽朗笑道,“庆林说得对,老夫现在还不能多淋雨。所以老夫想仗着年老体弱,厚脸皮穿一件蓑衣上路。除了蓑衣,庆林再帮老夫装几块豆腐乳,林丫头送老夫一竹管痒痒药,如何?”
痒痒药什么的,听起来没有毒液有威慑力,但却非常合适。林如玉认真道,“算着日子,我二叔该到了。不如您老再等明天一天,如果我二叔明天不到,您老后天早上再走?”
虽说庙里已没多少粮食,每顿只能用菜团子和竹笋、蘑菇等充饥,但多养一天,沈尚直的伤口也能愈合得更好些。
“多谢大伙的好意,不过老夫确实有十万火急的事,实在耽搁不得。”沈尚直看得出大家是真心实意挽留他。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留下。
虽说有洪水阻路,但万一追杀他的人沿路留下了未被洪水冲刷干净的标记,那么最迟五天,后续人马必至,而贴身保护自己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追上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沈尚直能下地走动后,一天也不敢耽搁。
退一万步说,就算林家的船到了,沈尚直也不想登船,这很可能会给救了他性命的恩人招来杀身之祸。
见挽留不住,众人只得开始准备沈尚直赶路能用的东西。
房氏在厨房煮笋、蒸菜团子;马三叔把寺庙内唯一的一件用棕片蓑衣摆在厨房小桌上,又将庙里唯一一把伞上的油布拆下,缝在蓑衣的搭肩和腰部内侧,以防雨水浸透蓑衣后,弄湿沈尚直身上的伤口;林如玉和沈戈扶着沈尚直回东里间,查看他的伤势、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