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戈横飞出去撞在树上,大树上的积水若暴雨般砸下,暴雨中,沈戈握刀又冲了上来。灰衣人看轻他手中拿的正是自己同伴的兵器,睚眦目裂地闹着脖子喝问,“你是何人?”
沈戈不答,劈刀就砍。灰衣人抬刀抵挡的同时,抬脚又踹向沈戈的肚子,想尽快生擒沈戈,撬开他的嘴。
哪只沈戈不按常理出牌,扔刀抱住他的腿用力向前一拽,灰衣人抽刀插地稳住身体,反腿一个剪刀脚直踹沈戈的头部。
沈戈躲都不躲,手中的匕首狠狠插进灰衣人的大腿里用力一拉的同时,头部也遭受重击,身体向后仰的同时抬脚狠狠踹向灰衣人的裆部。
沈戈这不按套路出招的拼命打法,着实令灰衣人手忙脚乱,他立刻收腿保护命根子。仰躺在地上的沈戈抓起一把碎石烂叶,砸向灰衣人,“看暗器!”
灰衣人吓得惊出一身冷汗,拼尽全力向侧方躲避,躲过之后发现只是一把泥块,灰衣人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抬手用力抓了两下痒得钻心的脖子又“呲啦”一声扯下衣袖,准备包扎腿上喷血的伤口。
“拿命来!”
就在他弯腰之时,沈戈和沈尚直一前一后,同时行动。沈戈的吼声掩盖了沈尚直的动静,灰衣人的三只飞镖射向沈戈的上中下三路时,沈尚直的剑也插入了他的后心。
“哥!”
听到动静寻过来的生子,看到沈戈中镖倒地,喊得撕心裂肺。
马三叔上前一把扶住要跌倒的沈尚直,吼道,“生子,快去叫人!”
生子转身蹿出林子,沈尚直低喘着,“老夫没事儿,快去拔出沈戈身上的暗器,小心有毒!”
“您老小心。”马三叔扶着沈尚直坐在地上,拔下灰衣人头上的粗竹簪,跑向沈戈,说了声“忍着点”,便一下拔出他腿上、肩上的飞镖,见流出的血是红色的,才松了口气,立刻将竹簪里的金疮药倒在伤口上止血,快速给他包扎伤口。
“我没事儿,省着点儿药……呕……”沈戈还未说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俯身呕吐。
“戈儿……”马三叔吓得心跳都停了。
“他被踢到了脑袋,不是中毒。”面色惨白的沈尚直捂住腰间的伤口,既庆幸又心疼。
马三叔这才缓过来,轻轻拍着沈戈的后背,“林家的大船来了,咱们上船就安全了。”
“老夫……”
还不待沈尚直说完,马三叔已道,“林夫人说了,您和沈戈不上船,船就不走。现在林家护着您,等您的手下找过来,您再护着林家不就得了,咱先上船再说!”
看了一眼吐完之后,昏昏沉沉的沈戈,沈尚直点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
第56章 女儿不疼
沈戈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疼痛和眩晕,然后是数日未曾感受到的温暖和舒适。
“哥,你醒了?”
沈戈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客房的床上,坐在床边的生子的两只眼红得像兔子,便咧嘴笑了,“傻样儿。”
生子嘿嘿一笑,“哥还想吐不?”
沈戈摇摇头,“叔祖呢?”
“在隔壁屋,有三叔照看着呢。这船上有郎中有药材,叔祖用了药后睡着了。哥想不想吃点东西?伯母让人专门给你准备了药膳,说你醒了随时可以吃。”生子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地兴奋,“哥,这艘船比咱们出乌沙镇时坐的那艘好太多了!”
这室内雕花挂纱幔的床和样样摆设,确实比普通的商船好太多了。沈戈忍着头晕,左臂、右肩和左腿的疼痛,尝试着缓缓坐了起来,“药膳先不吃,给哥穿鞋,哥要去放水。”
生子利落地给他穿上鞋,“郎中说让你卧床静养三日,这屋里有尿桶,不能出屋。”
“滚犊子,哥才不用那玩意儿,哥要去茅厕!”
“……”
守在门外的俊俏小厮听到屋里的动静,示意另一个小厮去报信,他则站在门边等候沈戈出来,帮忙扶着他去茅厕。
得知沈戈醒了,林二叔拉着小阿衡起身,“大嫂刚用过药,在房中好生歇息,我和阿衡过去看看。”
“他伤到了头,此刻正眩晕着,你们去看看便出来,让他好生歇着。”前几日也撞到了头的房氏最是清楚沈戈此时的感受,叮嘱了。待林二叔和阿衡出去后,房氏让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出去,才问女儿,“你二叔进来之前,娇娇想跟娘说什么?”
林如玉继续方才的话题,“是关于安自远的事。”
房氏拉起女儿的手进入里间坐在床上,才低声问,“娘早就看出你们对待安自远的态度很不对劲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危机已除去大半,林如玉才向母亲道出实情,“因为您受了伤不宜劳神,所以女儿当时就没告诉您。女儿在马头山下落水做的那个梦里,除了洪水还有一件事:安自远把女儿杀了。马三叔和沈戈与安自远敌对,一是因为安自远与东竹先生的失踪有关,二是他见到沈戈第一面后,就想杀他,可能是怀疑沈戈是他仇家的后人。”
房氏对菩萨给女儿托梦的事深信不疑,正色道,“娇娇把梦里的事,原原本本跟娘讲一遍。”
那些悲惨和伤痛,由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女儿只梦到安自远把刀插进我胸口的场景,梦里没有前因后果。”
房氏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心口窝,手指都在颤抖。
林如玉握住娘亲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是梦里的事,女儿一点也没觉得疼。”
到了这会儿还想骗娘呢,不疼能哭成这样?马头山遇劫前后,令女儿变化这么大的原来不止这十二天的磨难,还有梦里被人杀害的疼痛和恐惧。房氏都不敢细想那样的场景,搂住女儿坚毅道,“娇娇不怕。等回了宣州娘就派人打探安自远的底细,若他当真敢对你不利,娘提前收了他的命。”
林如玉解释道,“安自远自己和他几个随从身手都不错,他的来历也不简单。再说,女儿是借了他的手把您和阿衡从陶家庄救出来的,明面上他是咱们家的恩人,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女儿现在告诉您,是想着咱们明后日经过下蔡时,要提前做好防备。”
“娘会办妥当,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不管他是什么人,敢对娘的娇娇下手,娘绝不会饶了他。娇娇把你落水后遇到安自远的事儿,给娘讲一遍。”
林如玉安心无比地躲在娘亲怀里,开始细细地讲与安自远有关的事,“女儿进入乌沙镇第二日,安自远就到了……”
林二叔端着一盅炖好的天麻鸡汤,送到沈戈床头,不让他起来多礼,“你身上有伤,老实躺着。”
“多谢二爷。”沈戈出去了一趟,现在确实头晕目眩的,便不再逞能,否则栽倒在地上不只丢人,还给人家添乱。
林二叔故意拉下脸,“沈小哥喊在下二爷,那在下也要依着礼数,尊您一声‘恩公’了。”
沈戈笑着改口,“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