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水在台上慢慢动作,众人眼珠子跟着他仿佛跟着一起在大花园里赏景,看见黄的牡丹红的芍药白的荷,又看到秋风起寒霜降,百木凋零没了颜色。
心里不觉悲凉伤感。
主人客人听得入迷,下人还是要有眼色的,该换茶换茶,该上点心上点心。
一队绿衣丫鬟低头捧着托盘无声靠近,屏着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惊动听戏入迷的人。
玉鹏起痴痴的看着台上,心里想的却是自家未婚妻。
相思,离开京城快一年了,原本这会儿,人该是他亲亲媳妇了,不定孩子都怀上了,可现在——
愁。
他都不知道怎么跟云不飘说。
信写回去了,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玉鹏起向来在未婚妻面前有什么说什么(或许这正是人家姑娘多年经营想要的效果),直接与她说了氿泉的事,表明自己很着急回去,急着回去成亲。
莫名婚事延后心里不能不生气,见他如此表态,姑娘当然很开心,回信说好啊,并主动表示,作为未来嫂子,她有义务和小姑子搞好关系,想回来成亲那就赶紧着,成了亲就来拜会小姑子。
这可把玉鹏起吓得不轻。
他在家里行四,用不着他守家业,若未婚妻真想来,家里未必不放行。
而此时此刻,他才想起要命的一件事——凡是在氿泉住过的女子,力气都长了...当然,他也清楚,他自己也受了影响,以后流着他血脉的女儿孙女外孙女的,全都会力大如男,但!这跟媳妇不一样啊!
总之一想这事,他就皮子紧头皮也紧,小拳拳什么的,以前是情调,以后...
他好希望等离开氿泉以后再也不来了,尤其不能让他未婚妻踏入一步!
动人天籁听着,玉鹏起胡思乱想,没留意从身后过来的婢女,更不会发现那婢女手指间夹着一根银针,借着身体遮挡,银针从手指间飞出,无声射向玉鹏起后脑。
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对面台上吸引,她出手又快,银针细小,该刺杀成功的。
但用一个“该”字,便说明笃定的事情发生了变故。
银针定在玉鹏起后脑勺离着一寸的距离,不动了!
绿衣女吃惊,左右一扫,并未发现什么,心中惊惧,却更是下了狠心,右手一扬,指头突涨长长的指甲,唰——
跟那银针一样定住了。
绿衣女更是惊恐,目光一溜,与旁边看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云不飘扭头看她,神情很是不虞,这么动听的声音都浇灭不了你杀人的心?小姑娘杀心很重嘛。
哦——云不飘多看一眼——不是人呀。
可你不是人的为什么要杀人?
绿衣女想后退,可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道四面八方挤压,动不了,嘴巴张开也没有声音。
云不飘飞快扫过卫启慧等人,见她们仍沉浸在戏曲中,便不欲惊动她们,手不经意的一扬。
屋顶上三人从绿衣女出场已经发现,戏腔虽好,但看出其真身后反而感觉平平了,若你真是个凡人呢,现在是你仗着自身优势欺负凡人,心中起了轻蔑,便没像别人那样沉醉。
绿衣女射出银针的时候,三人也想出手,只是慢了一步,现在看到云不飘的手势,知道她意思是让他们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孟偿道了声我去。
他是夜游,想用附身的法子让绿衣女自己走下来,只是不等他靠近,忽然旁边一声惊呼——
卫启慧惊叫:“飞过来了,飞过来了——”
原来戏台上正唱着的长流水突然飞身而起,扯着两条长长的水袖踏水而来。
六七米的距离,不过踩了一下就跃过来,长流水踏上平台,卫启慧一脸惊惧。
下意识:“抓刺客——”
哗,全乱了。
“救命呀——”
“保护王妃——”
有的抱头鼠窜,有的忠心护主。
玉鹏起第一反应站起来,银针被撞落,他一步跨到云不飘身边,云不飘一推,他便不由自主站到卫启慧前头。
荣余吃惊,挡在问芳后头,问芳白着脸将环珠拉过去。
云不飘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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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兔兔(二更)
原因无他,一柄弯曲的细剑捅在她脖子前,稍微往前一递,她的小嫩脖子就会开花。
长流水冰冷凝视隐身的孟偿:“放了她,我带她走,井水不犯河水。”
孟偿为难,要现身吗?会不会吓到人?
下一秒他就没了顾及,因为杜三缪和东福跳了下来,杜三缪拍拍他的肩。
“没事,都昏过去了。”
孟偿才发现,尖叫和混乱已经消失,近处的远处的人都原地昏迷,恍若睡着。
现身形,皱眉:“你不会不知道异族不可扰乱凡人生活吧?”
混迹人间好多年,别说你不懂规矩。
长流水冷漠:“我只要求带她走。”
杜三缪一嗤:“跟我们谈条件?你知道她是谁?”指着云不飘。
长流水淡漠的眸子看向云不飘,觉得自己好无辜的云不飘眨了眨眼。
“那个,你唱戏很好听。”
长流水:“...谢谢。”
三人:...两个脑子都有病。
长流水:“但我不会放过你。让我带她走。”
云不飘:“我也不会放过你。她要刺杀我哥。”
长流水:“不是刺杀,是让他昏睡。”
云不飘:“谁信呀,那么长的针。”
两人大有就“死”还是“睡”的问题展开一番热烈讨论的架势。
东福:“怪不得来凡界,这智商,根本在妖界混不下去。”
看样子不知道云不飘的身份,但眼下这情景怎么也可以看出她不是普通人吧。
杜三缪捻着下巴:“扮猪吃虎?”
孟偿遗憾,这戏怕是不能再听。
云不飘:“你回台上去,我就说是舞台特效,这女的,我们先带走,天大的事,听完戏再说。”
长流水当然不愿意:“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不会做什么,难道我们会吃红烧兔头?当然是红烧兔肉好吃。”东福嘎嘎嘎,自以为很幽默。
没人捧场。
不好笑吗?
细剑挨近一分,尽管自己捅不死,云不飘也本能的向后仰。
“你讲不讲理,分明是你们先动手。”
长流水:“人我们没伤到分毫,且我们并无恶意。”
杜三缪懒懒:“再拖下去天都黑了。”
看过一地的人,云不飘立即决定转移现场。
“将她们唤醒,让她们忘了方才之事,我与王妃说一声,咱们先走。”
左右今天的相看已经圆满结束,听戏看杂耍什么的,明天再来。
云不飘说完,腰一拧,施施然从剑锋边走开,好笑看着长流水震惊的模样一动不能动。
东福过去拍他的脸:“到得新地头也不知道打听打听地头蛇,你是太蠢在家混不下去才来凡界装相的吧。”
长流水眼里有瞬间的羞恼,他只是不以恶意揣测他人太赤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