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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计(214)

在如此庞大的数字面前,机会显然大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这数字过于庞大。方昕远一人不堪重负,只得拉了江樱这个对药草一知半解的半吊子来帮忙。

这一找,便足足找了子夜时分。

医书却还未翻过半。

方昕远:“你且将与医书上的那些对上了号儿的药材给我。”末了稍显倦怠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现如今只能一种种的来试了。”

这办法真的是笨到家了。

他还从来没干过这样的蠢事。

可偏生又没有别的办法。

“这些都是。”江樱指了指面前一大堆大大小小的木匣子。

方昕远强忍住要倒地不起的冲动,艰难地走了过来。

“对了……”原本正翻着医书的江樱,忽然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175:“深夜惊魂”

“什么?”方昕远抬眸看向她。

“……你有没有觉着奶娘中毒之后的情况有些异样?”江樱看着方昕远,口气异常认真地问道。

方昕远听罢稍作沉思后,脸色微变。

好一会儿,他才看着江樱问道:“你所指的异样是什么?”

江樱犹豫了片刻,终还是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太心急救治奶娘,在用药方面……”

然而不及她将话说完,便被方昕远皱着眉忽然打断,“你怀疑我?”

“你误会了。”江樱见状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应当是太心急了,只顾着为奶娘解毒,从而忽略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譬如药材与药材之间的用量与制衡,或是同这异毒之间的——”

“这些话是你从哪里听来的?”方昕远再次打断了江樱的话,眉头亦皱的更死了,看着江樱的眼神中含着审视。

不懂药理的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说得出这些话来?

除非是有人同她说过这些。

“没有。”江樱摇头否认。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就是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将晋起说出来,从而将他置于如此尴尬的位置。

不知不觉间,尽自己所能的、事无大小的为晋起考虑,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昕远的口气摆明了是不相信。

“我只是见奶娘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上次奶娘昏迷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江樱硬着头皮解释道。

但这句话真的是实话。

她的确不是刚察觉到不对劲的。

只是之前一直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而今天白天经晋起一提,顿时便茅塞顿开了。

方昕远没说什么。只一味的盯着她看。

“而且,奶娘至今也未起红疹……却险些丢了性命。”江樱又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口气颇有些患得患失。方昕远的脸色稍稍得以松缓了一些。

况且方才他的情绪是真的太差了。

因为被江樱这么冷不防的一提,觉得她是在怀疑自己有意暗害庄氏,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大。

只怪他这些日子以来太累了,再加上每日见着这么多百姓因此毒去世,自己却束手无策所造成的深深的无力感,使得他整个人都分外敏感多疑。

然而,不管江樱是如何看出来不对劲的,或是经谁提醒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的猜测极有可能。

庄氏患病以来,他为求能在毒性蔓延全身经脉之前找到解决的办法,在用药方面,的确是有些过于心急了。

也怪他过分自以为是,认定了自己不会出差池。

眼下经江樱这么一提,他紧绷的神经得以片刻松缓,稍作思考,便发现了诸多细小的错漏之处。

这些错漏虽小,然而在此毒的基础之上合在一起。起到的负面作用却是不小……

方昕远又细想了片刻,后终是抬眸看向了江樱,目色复杂地说道:“方才……对不起了。是我的不对——”

江樱见他是真的冷静了下来。不由地松了口气,摇头道:“不打紧。”

方昕远虽然面上看来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也不难发现,他实则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尤其是在有关医理的事情上,更是格外的自信和不肯服输。

所以他方才的反应,倒也是情理之中。

“不。”听罢江樱的那句不打紧,方昕远非但没有任何放松。脸色反而更为肃谨了起来,道:“庄婶的情况恶化的如此之快。纵然不说全部,至少有九成是因为我的疏忽所致。”

末了停顿了片刻。目光逐渐变得坚毅起来,凝神看着江樱的眼睛,保证道:“你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在五日之内将解药配出来,救回庄婶的性命!若是救不回来的话——”

说到这里,方昕远再次顿住了,片刻后,果决地道:“若是救不回庄婶,我宁可以死相抵此番过错!”

江樱就这么看着他,眼神里满都是三观再次被刷新的讶色。

真没看出来,方昕远竟然还是一个责任心如此之重的人……

“你不用同我这么保证的……”江樱面色复杂地摇着头说道,“只要你尽力而为便够了……”

方昕远怔了怔,不由问道:“为什么?”

又问道:“你不怪我吗……”

如果不是他的自以为是,庄氏何至于到如今这种地步。

若换做是他,说什么也做不到她这么轻松吧?

还是说,她之前不怪自己,是因为……她尚对自己存有情意在?

想到这种可能,方昕远竟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无端乱了一拍。

这种感觉很奇怪,解释不甚清。

但他从前也曾经历过一次——

记得尚且年幼之时,陪伴了他多年的……爱犬小黑,意外走失了半月,又离奇的回到了家之后,他当时便是这样的感觉。

这或许可以解释为……失而复得的喜悦。

方少年丝毫不觉得拿江樱同一条狗对比,有哪里不合适。

江樱这边自然也是不知道自己莫名地被拉进了这种诡异的对比中,听罢方昕远的话,也是怔了怔,而后脱口道:“我为什么不怪你?”

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心虽是宽了些,但平常人有的喜怒哀乐她也是一样儿都不少的。

打个诛心的比方,若是奶娘真的有了个万一,她虽不至于砍死方昕远,但要说一点儿怨怪都没有,那绝对也是不可能的。

虽说,纵然没有方昕远的作用在其中,奶娘中毒后也难逃毒发身亡的定数,她委实是没有理由将责任一股脑儿的全部推给方昕远,可人性本是如此,心里的坎儿没那么容易迈的过去。

是以,要说一点也不怪方昕远这种大度的体面话,她是真的说不出口。

方昕远顿时脱口问道:“那你方才不许我做那样的保证?”

江樱默然了片刻,而后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是觉着,纵然你真的愿意当场自尽,也起不着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话虽然是难听了点儿,但也的确就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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