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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计(297)

宋春风给出了一个令江樱意外之极的回答来——“我去方家药行做事,往后吃住都在药行里,我同方少爷已经说好了。”

“他……不是被禁足了吗?”江樱觉得难以消化。

“……晚上的时候,会偷偷翻墙出来。”宋春风相当了解地说着。

江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果然,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啊……

“你放心吧,我偶尔还是会回来看看你和庄婶的。”

江樱听了这打定了主意要走的话,忙问道:“可是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走了呢?”首要之急,还是得先将起因给弄明白了才行。

难道是忽然有了发奋图强,试图闯出一片天地的决心?

如果是,倒也很好理解。

毕竟前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想法发生变化,人生观得以蜕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就在江樱已为宋春风找好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借口之时,却听少年人拿一种几近忍辱负重的口气,徐徐说道:“樱樱,这个地方,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瞧着他这副悲怆且屈辱的表情,江樱隐约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你不知道这几日来,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宋春风不敢多做回忆,胸腔之中的千万种屈辱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句话——“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她逼疯的。”

这句话断绝了江樱试图劝说的所有可能……

能做的只有怀揣着一腔‘要走你偷偷地走掉便是了,为什么偏偏还要向我辞别,将我置于不义且两难的境地’的欲哭无泪之感,目送着少年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

所以,当江樱发现同样知情的还有梁镇长之时。鬼使神差地松了一口气。

这种因为多了一个人被拖下水而产生的愉悦感真是令人感到羞愧。

羞愧的江樱低着头,听着不要脸的梁镇长拿‘他打不过宋春风’的奇葩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梁文青哭了。

不只是因宋春风的离去,还是因为自己竟有着这样一位父亲。

江樱心想,应该都有……

“他去了哪里!”梁文青哭喊着问道。

梁平摇摇头。

“你……怎么连问都不问!”梁文青抽噎着质问道。

不拦就算了,问竟都不问上一句!

“就算爹问了,你觉着他有可能说吗?”梁平无奈地笑了笑,且不忘拿一种‘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看着女儿。

“你……”梁文青被气的浑身打颤。片刻之后。拿手捂住脸“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樱不忍地别过了头去。

这爹当的简直了……

庄氏更是一巴掌直接朝梁平的脑袋上拍了过去,谴责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说这话不是存心让孩子生气吗!”

梁镇长一脸冤枉,但迫于庄氏的淫威。不敢出言反驳。

梁文青又高亢的哭了一声儿,而后竟以迅雷不及掩耳扑进了庄氏的怀中,哽咽着喊着庄婶儿。

能有个人替自己说话出气,正处于崩溃状态的小姑娘瞬间被感动的不成样子。开始无节操无原则的投怀送抱了……

内心的抵触与隔阂全消!

女人间的情谊,来的总是如此奇怪且迅猛……

梁平和江樱错愕半晌。过后齐齐表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春风这场出走,走的值了。

……

晴好的天气维持了整五日过后,一夜之间,骤然转阴了。

时值清早。晋余明披衣下床疾步来至窗边,双手一推窗棂,湿冷之气扑面而来。

“老爷。天可是阴下来了?”谢氏披衣坐起,轻声问道。

“嗯!”晋余明笑着道:“可算是阴了!”

就为等这么一个阴天。已经等了足足六七日了——

好在还是给等着了!

晋余明高声唤了丫鬟进来伺候其穿衣洗漱,一面又吩咐了下人速去云昊院知会晋觅起床准备。

下人不解,多问了一句:“不知老爷是让少爷准备什么?”

“准备负荆请罪!”

“……是。”下人蒙了片刻,而后连忙退将出去。

……

春雨细如丝,无声润万物。

初露了新芽的竹林中,经这场细雨一洗,光秃秃的竹竿上攀附着的点点青绿之色似又变得浓郁了许多。

蜿蜒的竹林小径中,两道各自撑着伞的身影并肩走着。

着青衫的男子笑着说道:“师傅一大早就念叨着江姑娘什么时候过来,直是念叨到了现在。”

“先生今日找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听罢石青的话江樱忍不住笑了,然而对孔弗前日里交代她今日务必过来之事,仍是满心好奇。

却听石青牛头不对马嘴的答道:“江姑娘你瞧,师傅前日里便说今个儿会下雨,果然就下了。”

江樱望着自油纸伞沿滴的雨珠,有些茫然。

难道说先生今日让她过来,是赏这春雨来了?

“师傅看天象也是极准的——”石青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同江樱说。

“……”江樱侧过头看他。

只见石青正拿一脸‘千万别随便说出去’的表情看着她。

江樱默了默,片刻之后方神色复杂的点了头。

没想到先生私下还有这种业余爱好啊……

占卜观星在这个大背景下,已被道家冠上了专利。

也怪不得石青如此交待她了。

儒道讲究的就是个“仁”字啊……

至此江樱也只能叹一句先生的爱好未免有些太过于广泛。

“就快到了,师傅就在前头的小榭中等着呢——”石青手指着前方的岔路石径说道。

江樱点头,只跟着石青往前走,也不再追问孔弗今日喊她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等待会儿见了先生便知道了。

再往里走了片刻,眼前竟然豁然开朗了起来——原来偌大的竹林只是一道屏障,其后竟隐着一方碧绿色的浅塘。

塘沿皆用不规则的乱石砌成,塘中枯败的荷叶未有刻意去清理,就连池塘沿边竟还留有着去年过冬时的枯黄长草,乍然一看,颇有几分荒芜,可同初春时节刚钻出地表的青绿色矮草参差交映着,却别有了一番不加修饰的浑然天成之感。

细雨如针落入塘中,朵朵波纹扩大重叠。

犹感置身画中的江樱实难想象在这喧闹繁华,瞬息万变的京都之中,竟也能被人拾掇出这样一方清净的独立天地。

果然,不管孔先生如何爱吃,如何的时常犯抽丢了圣人风范,可骨子的风雅究竟还是无人能比的。

“师傅就在那儿呢——”石青一面在前头带路,一面细心地提醒着,“江姑娘小心脚下地滑。”

江樱点头应着,一面朝前方看去。

塘边一座茅草为顶,简陋却透着古朴的木榭里,目光透过未关的榭门,隐约可见有一位老人盘腿坐在矮桌旁。

不对,两位。

江樱又瞧见了沏茶的狄叔——

狄叔似有所感,一扭头看了过去,同江樱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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