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把梁锦昭和宋怀瑾吓一跳,都站住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戎装的青年军官转过身来。
朦胧中,这个青年长身玉立,俊朗不凡,眉宇之间还有一股浩然正气,身着一套六品武官官服。
那个喊人的人身穿低级军官服,跑到青年军官面前抱抱拳,喜道,“钱将军,真的是你呀。”又长下打量了他一番,低声道,“出来了?还当了京城六品官,可见那些苦头没白吃。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这位钱将军先愣了愣,才朗声一笑,说道,“原来是李兄弟,真是多年没见了。走,走,到我家里喝酒去。”
那人喜道,“好,好。”两人一起转身离去。
宋怀瑾看梁锦昭还愣在那儿,笑道,“你总不会怀疑这人是那小兄妹的爹吧?人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
梁锦昭笑笑,可不是。
离去的钱将军领着李姓军官走进了一处逼仄的小胡同,钱将军却突然翻了脸。几拳把那个李姓军官打倒在地,用脚踩在他身上低声骂道,“找死的东西,竟敢胡言乱语。我奉劝你,嘴巴闭紧点。否则,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叶候爷会让你全家无葬身之地。不信,你就试试看。”
那个李姓军官被打蒙了,马上说,“好,好,我不认识你,你之前做过什么我都不知道。”
钱将军听了,才松开脚走了。
出了胡同,仰头望望南边的天际。那片星空下,他们,还有那个美美的傻傻的她,都还好吗?
天上的星星似坠入了他的眼底,眼里亮晶晶的泛着水光。
他深呼一口气,逼退眼中的泪,大步向前走去。茫茫夜色中,跟两个俊朗的少年公子擦肩而过。
望着他的背影,梁锦照低声说,“咦,这位钱什么,不是请了那个人去他家喝酒吗?一刻钟不到就喝完了?”
宋怀瑾笑道,“他们喝不喝酒的,关我们什么事。”继续八卦道,“你也别跟我转移话题,那叶三姑娘可是京城四大美人之首,爱慕她的人排了两条街,难道你就一点不动心?”
梁锦昭嗤道,“她就是天上的仙女,我爷爷也不会跟叶家联姻。”又笑道,“别说我,说说你。听说,舅爷爷和舅奶奶已开始给你议亲了?”
……
此时,钱亦绣也坐在院子里望天。璀璨的星河把院子里照得透亮,星光在枝叶间投下斑驳的影子,把树下的动物之家照得明一条暗一条的。
这段时间,钱亦绣要求动物之家每天晚上必须回来。因为,归园太杂乱了。
建房子期间,家里人最好去县城里的宅子住,清静。可程月就是不离开这里,她不敢出门,她怕。
无论家里人怎么做工作,她都是哭着摇头。
无奈,全家人也只得留在这里陪她。
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子先不拆,其它地方先建。
经过规划,小院子东面的最前面,跟小院子齐平,建个四合院。算是前院,以后钱三贵处理公务、布置工作、接待客人,都会在这里,正门也开在这里。
而现在他们住的这个院子,建钱三贵和吴氏住的地方,算是正院。
正院和前院后面是一道墙,隔了狭长的一片花草就是三个小院子。
中间院子里建一座小楼,就是钱亦绣心心念念给小娘亲修的绣楼。还言明,绣楼的楼层要稍稍高些,以利于高瞻远瞩。
另外两个院子都不大,里面只有三间正房,三间偏房。这两个小院是给钱满霞和钱亦绣修的。
钱亦绣早在心里挑了靠西的小院子,因为紧临西湖。她一点都不喜欢庭院深深的感觉,但住在这个院子里,出门便可看到辽阔的西湖,还有远处的花果山。
小院子后面是一片竹林,竹林尽头又是一道墙。墙外两排房子,是厨房、仓库、下人们歇息的地方。
四周是抄手游廊相连。
西湖前面的一大片空地上,只建了三个院子,一个是余先生住的院子兼讲堂,一个是钱亦锦的院子,还有一个客房。外加几个观景亭,供人们休憩。
这些地方被高高的长长的院墙包围着,就是钱家三房大大的家。
院墙外靠溪石山的空地上,又修了几排房子,是下人们和长工们的家,几间房子中间修堵,便形成了一个个小院子。
那些工匠最先修好的就是这几排房子,因为他们要暂时住在这里。
吴氏又请了花大娘子等两个妇人专门给他们做饭。
钱亦绣早就跟张老太太和崔掌柜拍了胸脯,等房子修好了,一定请他们两家来自家住些日子。其实,乡下的日子更悠闲呢。两家人也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为了赶工,匠人们真的算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天黑看不见,一整天都是喧闹声。
五月初,湖里的金莲就冒出了花苞。绝大部分莲花是金色的,也不是整朵花都是金色,花的底部是淡粉色,越往上越偏金色,到了花尖,就是纯金色的了。极少部分莲花是白色的,哪怕是白色,花尖处也带金色。
而且,香气浓郁。
钱亦绣早就料到是这样,借口建房子的人杂,已经先让人把西湖围了起来。白天晚上,不仅有人在湖畔看守,还有一只狗在这里守着。而其它一猴二狗,每天都要在天黑以前赶回来。
为此,动物之家们颇有怨言。为了安抚它们,钱亦绣又让人在县里给它们一家打了个银项圈,这次打的是纯银的。之前的银项圈是梅花形状,而这次却是个性设计。猴哥项圈上雕了猴头,大山、奔奔、跳跳项圈上雕的是狼头。
当莲花盛开,就开始陆续采摘交给莲蔻作坊的金师傅,让他用这种金莲制作最顶级的金莲系列化妆品。
钱三贵看着满湖里开着与众不同、芳香馥郁的金莲,激动不已——自家发了!
之前因多花银子的懊恼也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余先生的撺掇,钱三贵把建筑材料以及花草树木的档次提了又提。钱哗啦啦地往外流,最开始的预算已经远远不够,让钱三贵和吴氏心疼不已。
钱亦绣曾大方地跟三贵爷爷表示,“爷不急,不大了把我的那颗珠子卖了。宝吉银楼的赵掌柜专门说了,他还想收那种珠子。”
钱三贵摇头道,“那颗珠子是给你的嫁妆,不能动。无妨,你奶手里还有四千两家底,到时候再让她拿点出来。”
他嘴里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流血。
现在看到这种金莲,可以预见会给自家带来多大的经济收益。
还对吴氏说,“绣儿说这种金莲制出的香脂水粉,能卖大价钱。以后种出的金花藕,可能会更值钱。你还把银子攥那么紧干啥?现在先拿出来用,以后会有大把银子赚回来。”
五月十七日,大慈寺来了个和尚送信,说弘济师叔祖请两位钱小施主明天去寺里玩。
之前小和尚来过家里一次,一见这闹哄哄的嘈杂景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只呆了小半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