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让陆嫂子来请钱三贵去钱家大房,说有事情商议。
陆嫂子的身契在三房,所以她心里还是向着三房的。就悄悄对钱三贵说了句,“好像是点心斋的事。”
钱三贵也猜到可能是这事。
钱亦绣一阵无语,点心斋不是钱家的祖产,是自家弄出来的,只象征性地让他们几房出了几两银子入了伙。当时的想法就是让亲戚家都富裕起来,他们的日子好过,也不会天天盯着自家。
前几天,民主的三贵爷爷还专门征求两兄妹的意见,问把一半点心斋的股份给钱满霞行不行,钱亦锦和钱亦绣都表示同意。
小正太还说,“给姑姑和妹妹多陪送些嫁妆,以后她们的日子才好过。我长大了能够自己挣。”
钱亦绣心疼小姑姑从小受的苦,说道,“少了,把点心斋的股份都给姑姑吧,再多陪送些别的,以后咱们家还会更有钱。”
钱三贵摇头道,“两份足以,剩下两份就给锦娃了,这毕竟是钱家兄弟共同开的。”又心疼地看看钱亦绣说,“爷清楚,这个点心斋是绣儿弄出来的,但爷爷却是不能给绣儿这里的股份了。不过绣儿放心,锦绣行你和你哥哥一家一半。”
钱亦绣笑起来,三贵爷爷真是个可爱的小老头——其实,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但三贵爷爷的确已经像个老头了。
钱亦绣见钱三贵拄着拐往外走,也想跟着去。钱三贵笑道,“无事,你太爷和大爷爷他们是讲道理的人,爷给他们解释清楚了,他们自然会同意。天黑了,你们在天好好呆着,你奶陪着爷去就成。”
晚上,钱亦绣和小娘亲都上床了,白珠突然来报,“我爷爷说老爷犯病了,已经人事不醒,被人送了回来。太太正在哭呢。”
钱亦绣听得魂飞魄散,赶紧起来穿衣。
程月听了也哭起来,“怎么办,公爹会不会死呀?”
钱亦绣安慰小娘亲道,“无事,爷爷原来的病那么严重,还不是又好过来了。娘不急,等你睡一觉起来,说不定爷爷的病就好了。”
她出了望江楼,同泪流满面的钱满霞一起去了正院,月亮门口又碰上了急急赶来的钱亦锦。
卧房里,吴氏哭的快晕过去了,嘴里念叨着,“当家的,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何氏和小翠正扶着她劝解。
钱满川和钱满河都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
见他们来了,钱满川忙上前说,“你们莫急,已经让人去请林大夫了。”
几人见钱三贵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也是吓得大哭起来。
钱亦绣抬头尖声问苏四武道,“我爷是怎么回事?”
钱四武哭着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没让我进屋,我只听见屋里吵得挺凶。后来,老爷就昏过去了。”
钱亦锦抹着眼泪问钱满川道,“我爷去你家的时候是好好的,站着走出去的,为何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们吵什么?明明知道我爷身子不好,为何还要吵他?”
钱满川红了脸,哼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分
钱亦绣又问钱满河,“满河叔,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满河搓着手说,“是,是爷和奶,他们不愿意让三叔把点心斋的份子给,给,给……”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钱亦绣早就猜到了原由,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意难平。她边哭边悲愤地说,“你们怎么能这样,我爷给你们的难道还少了吗?我爷十几岁就出去提着命跑镖,挣的钱一大家子享用。可是他生病了,要死了,却分家了,被撵到了这里。我们一家子苦苦支撑,好不容易挨过来了,我爷瘸了一条腿还在劳累奔波,挣下这份家业。我爷分配他自己的东西,连我哥哥都同意了,还说自己是男子汉,将来凭着双手自己去挣前程。你们凭什么反对?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都分家这么久了,我们家的事情咋还由着你们来反对?”
这些话让钱满川和钱满河羞惭难当,红着眼睛说,“绣儿误会了,我们不是想占你们家的东西,真的,这点廉耻之心我们还是有。我们,我们就是觉得这是我们钱家的基业,不能,不能……”
“你们钱家的基业?这话大伯和满江叔说错了,这不是你们钱家的基业,更不不是钱家的祖产。点心斋是我们赤手空拳打拚出来的,是我们钱家的基业。我是我们家的长子,我爷和我处理我们自己的产业,还轮不到族人管。”钱亦锦颇有气势地说,言外之意也把大房、二房的关系推远了。
正在这时,林老大夫被李金虎接来了。除了吴氏、蔡老头、钱四武留在卧房,其他人都被撵到了厅里。
林大夫又是施针,又是让人熬药,灌药,几人忙进忙出。钱亦锦年纪小,抵制不住磕睡,倚在罗汉床上睡着了。尽管钱亦绣内里是成人芯子,但身体招架不住,后来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突然,吴氏的一声哭喊把兄妹两个吵醒了,原来是钱三贵醒了。
几人赶紧涌进屋内,见钱三贵微睁着眼睛,明显出气多进气少。
林老大夫摇头对吴氏几人道,“趁他现在还清醒,有话就说吧。”
这是让三贵爷爷交待遗言了?几人一听都泪流满面,但又不敢高声啼哭,围着钱三贵抹眼泪。
钱三贵缓慢地环视了他们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钱亦绣身上,含糊说道,“霞姑有了好人家,锦娃是男娃,还有人想着,绣儿咋办?爷死了,绣儿咋办……”
钱亦绣听了更加难过了,拉着钱三贵的手嚎啕大哭起来,说道,“那爷就不要死,爷死了,绣儿咋办?”
钱三贵混浊的眼里流出了眼泪,又把视线转到钱亦锦身上,说道,“锦娃,锦娃,”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钱亦锦赶紧伸手握住了,听他继续说道,“锦娃,以后,你就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子汉,要孝敬你奶、你娘,要把妹妹照顾好……生意上的事情,多听钱华的,家里的事情,多听老蔡的。要把人护住,把家业护住,以后妹妹出嫁要多给些嫁妆……爷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死了怪不到任何人……要孝敬你太爷,特别是要孝敬你太奶,跟亲戚们相处融洽……”
突然,钱老太的嗓门传了过来。她和钱老头一夜没睡好觉,见天都蒙蒙亮了,钱满川还没回来,就有些害怕了,赶紧让钱大贵和陆嫂子扶着他们来了。
钱老太过来哭着说,“老三,你咋就那么想不通呢?娘不是谋你三房的产业,娘帮锦娃守着,就是帮你们三房守着。既然你不喜,娘就不管了,再也不管了,你快好起来吧……”
钱老头也流着泪反复说,“你的气性咋就这么大呢,你的气性咋就这么大呢,都是一家人,说说而已,有事好商量嘛……”
钱三贵看见钱老头、钱老太这样,流着泪张了张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钱亦绣觉得天都要塌了,尖声哭起来,所有的人也都大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