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昭和宋怀瑾实在猜不出箱子里装的什么宝贝,让小丫头如此小心冀冀。让她放在底层船舱里,丢不了,可她就是不愿意。
东西收拾好,魏氏领着白珠下了二楼去底舱住着,猴哥和奔奔跟着梁锦昭去了另一间舱房。它们住在老国公爷的隔壁,梁锦昭的对面,宋怀瑾的斜对面。
钱亦绣和紫珠坐在窗边绕有兴致地看着外面,抵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钱亦绣还有种前世上大学即将离开家的那种感觉,对未来既憧憬又惶惑。
不一会儿,便听到舱外面的嘈杂声,好像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老和尚、小和尚上来了。老国公夫人住到了钱亦绣对面的舱房,另几个人稍远些。再过了一会儿,便感觉大船启动了。
两刻钟后,钱亦绣觉得老国公夫人那边应该收拾好了,自己该去给她请个安才是。这位是集团公司总裁的直接上级,相当于前世的国资委领导,可得巴结好了。
她重新换了一件杏黄色提花锦缎短比甲,鹅黄色软缎中衣和同色绣花长裙。紫珠又帮她重新梳了包包头,头上戴了根金嵌红宝石鲤鱼簪,又簪了两朵小黄花。
刚刚准备妥当,便听见敲门声,是梁锦昭要带她去看望自己的奶奶。
梁大叔好像一直这么心思慎密,想别人所想。
钱亦绣跟着梁锦昭来到对面老国公夫人的船舱。梁夫人五十出头,穿着姜黄缠枝莲纹提金锦缎对襟褙子,赤金撒花缎面姜黄底子马面裙,头上只戴了一根嵌松绿石掐丝金凤钗。由于保养得宜,感觉只有四十几岁,秀丽端庄,又慈眉善目。
钱亦绣一进去,便有丫头放了一个蒲团在梁夫人面前。钱亦绣就十分乖巧地跪在蒲团上给梁夫人磕了一个头,说道,“民女绣儿见过梁夫人,祝梁夫人万福金安。”
梁夫人笑道,“哎哟,可怜见儿的,快起来。”
钱亦绣站起身,一个丫头端上来一个装着金镶珠石累丝香囊的托盘,香囊大概有她的小半个巴掌那么大。
这东西好像太贵重了,钱亦绣愣愣地看着没敢伸手接。
梁夫人笑道,“好孩子,长者赐,不可辞,快收下。”和蔼可亲的态度一点也不像领导的领导。
钱亦绣曲了曲膝,接过香囊交给跟在后面的紫珠。曲膝行福礼,是蔡和媳妇丁氏教她的,丁氏曾在原主家当过管事娘子。
梁夫人见钱亦绣长相甜美,动作优雅,更喜欢了。招手把她叫过去,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笑道,“好孩子,长得可真整齐。比我娘说得还好看,还讨喜。”又对一旁的梁锦昭笑道,“咱们回去笑话玉姐儿去,总算有人把她比下去了。”
梁锦昭笑道,“奶奶去说吧,孙儿可不敢说,妹妹会哭的。”
梁夫人听了更是大笑不已,把钱亦绣拉在她身边坐下。
钱亦绣也想把这根大粗腿抱牢,挑着有钱人家夫人太太爱听的话说了起来。
约摸过了两刻钟,见梁夫人有些倦了,钱亦绣才起身告辞。
钱亦绣和梁锦昭走后,梁则重推门走进来。梁夫人起身请他坐下,丫头上了茶,梁则重挥了挥手,两个丫头躬身退出。
梁则重低声问,“那个小姑娘,如何?”
梁夫人道,“不错,模样、性子都挺招人喜欢。”又迟疑说道,“老爷,那孩子是不是太小了些?咱们昭儿再过个半年就满十七岁了,又是长孙。若不是那个病,怕是已经成亲了。我倒不在乎多等几年,可婆婆能愿意吗?还有儿媳妇,崔家出身,眼介高着呢。这孩子的出身,儿媳恐怕不会愿意。”
梁夫人因为自家老娘、相公、儿子都没少说钱亦绣的好,也比较喜欢她。但仅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却不愿意让她给自己做孙媳妇。但又不好忤逆丈夫,便拿婆婆和儿媳妇说事。
梁则重道,“我娘那里,我会去说。娘最是高瞻远瞩,定会同意。至于儿媳妇,若是个聪明的,就不要再端着什么五姓世家的架子。在圣上的打压下,那五姓世家如今已是日落黄昏,辉煌不了多久了。”
“那钱家小姑娘的出身也太低了些,若昭儿定了个乡下媳妇,怕是要被人笑话。”梁夫人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遵照悲空大师的嘱咐,梁则重不能说那丫头是孙子的救命恩人,与灵物有缘的人可是有天大的福气,不是那些出身好的姑娘能比的。
只得说道,“钱家可不是普通的乡下人家。他们与悲空大师、弘济小师傅关系匪浅,连家里的牲畜都比别家的牲畜多了几分人性与灵性,就是官宦之家也找不出这样有的福气人家。”沉吟了一下,又说,“悲空大师曾给那小丫头批过命,说她旺家旺夫旺子。还说,她的命格太好了些,泛泛之人怕是压不住这个福气。”
若这话出自别人的口,梁夫人一定会认为他是说梦话。但这是大乾最被推崇的得道高僧悲空大师说的话,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吃惊道,“大师的意思岂不是只有皇上才能压的住她?”
梁则重说道,“我也这么问过大师。大师说,皇上王爷,封候拜相,这些命格倒是都能够压得住……而且,大师还说了,昭儿宜晚婚。否则,恐有血光之灾。”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实在不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当时,他还问了,“大师觉得钱家小姑娘与昭儿可不可能成为良配?”
大师说道,“昭儿前程似锦,倒是压得住钱小施主的福分。不过,‘机缘’二字最是要讲缘,若是昭儿把握好时机,他们二人或许有可能成为一对绝配。”
大师的意思是,他孙子和钱家小姑娘相比,他孙子还处于劣势。
这时,听见弘济小师傅敲响了对面舱房的门。小和尚进去后,舱房里传来他与钱家小姑娘的说笑声。
梁夫人一阵愁苦,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别家这么大的后生都成亲了,有些已经当了爹,可咱们的孙子却是还要再等几年。府里本就人丁稀薄……”
梁则重说道,“昭儿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这个病痊愈了,他才能够到军里历练,能够承爵,走仕途。这是父亲的惠泽,让大师帮着治病。是上天的眷顾,也是昭儿的福气,有人找到了治愈此病的灵药……凡事不能占齐,昭儿晚几年成婚换他一个健康的身体,怎么算都是咱们占了便宜。”
梁夫人听了这话便笑起来,释然说道,“老爷说得对,的确是这个理儿,倒是我贪心了。既然昭儿还要等几年,咱们也不急着定下他的亲事。等钱家小姑娘长大点了,若是妥当,再说。”
梁则重点点头,说道,“夫人以后要跟那个小姑娘多多亲近。咱们的这个家世,也不一定非得靠联姻才能发扬光大。若是她真的如大师所说,旺家旺夫旺子,以后咱们可以多抱几个重孙子了。”
梁夫人大乐,笑道,“好,老婆子就帮孙子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