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驸马没吱声,他是不屑跟这些答话的。他的几个随从七嘴八舌地说没看到,没注意。还有一个人指着前方说,“刚才隐约听到那里有动静,不知道是野猫还是人。”
那个护卫为难地给潘驸马一拱手,说道,“潘先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您看是不是……”
潘驸马脸色更沉了,对随从挥手道,“让他们搜。”
那个护卫领着十几人开始在几辆车上搜,的确没有人,也没有藏人的地方,一队人马又喧闹着去了远处找人。
那些人刚走,就听见“呯”的一声,钱满江从车厢下摔下来,竟是昏了过去,不知是累的还是饿的。
两个人把钱满东拖出来,他还是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这时,修车的人跟潘驸马禀报说,车修好了,可以启程了。
潘驸马示意人把地上的青年拖去不远处那几丛灌木下藏好,这样也算对得起这个人了。至于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潘驸马上了马车。几辆马车都走了半里路,潘驸马又让人停了车。那个青年的脸不时在他的眼前晃,他胸口又出现一阵刺痛。若是不救那个青年,他这辈子更不会安生!
他又让马车往回走,来到刚才的路上。还好,那个青年还躺在灌木丛中。
潘驸马让人把那个青年背上车,一起去庄子。
潘驸马昨天参加完皇家的寿宴,再看完烟火已经子时了,便没有了赏月的兴致,直接回府歇息。
今天下晌,他便带着几个随从来到郊外的流河边看了夕阳西下,又看了一轮明月从河上冉冉升起。
他诗兴大发,还作了几首咏月的诗,才带着人回庄子。谁知,都离庄子不远了,他的车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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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闺名
钱满江是第二天一早饿醒的,他从昨天起就滴米未进。
他睁开眼,见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嵌玉架子床上,屋内布置精致,暗香浮动,墙上还挂着一幅“月下吹箫图”。画风洒脱清丽,一看就是出自当代最著名的画家潘子安之手。
潘驸马?
钱满江混沌的思绪一下子清明起来。是了,昨天自己被人追得走投无路时,是潘驸马救了自己。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中衣中裤。摸摸头发,顺滑干净,还有一股好闻的皂角香。他昨天可是衣衫破烂,臭汗淋漓。
难道,这是潘驸马的家?自己进京城了?
这时,一个清秀的小厮走来,见他醒了,笑道,“公子醒了?饿了吧?”
钱满江坐起身,狐疑地问道,“请问小哥,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厮笑道,“这是潘先生在京郊的别院红枫园。昨晚公子昏过去了,是我家先生把你带到这里来的。这间屋子是红枫园的客房,公子也是我打理的。”说着,从洋漆雕花衣橱里拿出一件蓝色箭袖圆领上袍来,又说,“这是吴大哥的衣裳,吴大哥说公子的身量跟他差不多,就先给你穿着。”
钱满江忙站起身,因为无鞋,只得站在蹋板上抱拳躬身道,“谢谢潘先生,也谢谢小哥,谢谢吴大哥。”
小厮笑道,“小人叫淡墨。”又从衣橱边拿过一双鞋子放在蹋板下面,说道,“这鞋子也是吴大哥的。”
钱满江穿上衣裳鞋子,还挺合身。
淡墨又出去拿回一个食盒,拿出两碟包子、两碟鸡油卷儿、两碗碧粳粥、两碗鸡蛋银丝面。
钱满江饿急了,也没客气,不大的功夫就全吃了。起身走几步,才感觉生龙活虎的钱满江又回来了。
之后,便被淡墨领去见潘驸马。
他们穿过一片红枫林,来到潘驸马的书房。
钱满江目不斜视,进屋就给潘驸马磕了三个头,说道,“先生救命大恩没齿难忘。若先生以后有所差遣,末将愿肝脑涂地,甘效犬马之劳。”
潘驸马从钱满江进屋的一刻,对他的印象就不错。觉得他气质上佳,进退有度。说道,“起来吧。我虽救了你,却不想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你犯了什么事,把三皇子惹着了?”
钱满江觉得现在有些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同时也知道许多朝臣都看不惯三皇子的跋扈和叶家人的嚣张。潘驸马自视清高,更是不喜他们的作派。便有保留地说了自己的一些情况,是御林军的人,暗中为宁王办了一件事,却被三皇子和叶家记恨,到处追杀他。
潘驸马正如钱满江所料,非常瞧不惯三皇子和叶家的作派,在朝中拉党结营,排除异己,且作风狠戾。若是这位三皇子当了皇上,就冲他平时的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定是个暴君,那样百姓就要吃苦头了。
虽然潘子安心里不待见皇上,但也不得不承认皇上是明君,把天下治理得蒸蒸日上。况且,如今皇上的身子骨还硬朗得紧呢。那三皇子一党就如此嚣张,真是士可忍熟不可忍。
潘子安心中佩服宁王,更确切地说他是拥戴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太子。因为太子跟宁王关系密切,便被定上了太子一党的印记。
且觉得皇上在处理“宁王大案”中太过轻率,证据还不确凿,就把宁王一家发配去了北寒之地。绝大部分朝臣都知道皇上是因为失去太子伤心过渡,拿了宁王当出气筒。
几年前,皇上有些后悔了,朝里便有大臣开始为宁王叫屈,潘子安也参与其中。虽然潘子安没有实权,却也有资格给皇上上折子。当然,皇上看不看,理不理,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那次潘子安振臂一挥,许多学子生员也跟着凑热闹,写了不少洋洋洒洒的万言书。
这也是皇上对潘子安最满意的一次,觉得这种讨嫌的人有时候还是有些用处。当然,潘子安是不知道皇上的这个心思。
潘驸马听了钱满江的话后,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太后寿宴开始后不久,传闻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的宁王竟然现身了。当时,三皇子和叶绅吃惊和恼怒的的样子有目共睹。他们当夜就开始追捕你……”
潘驸马指尖敲了敲书案,了然地笑了笑,没有继续往下问。话峰一转,说道,“你家小女非常乖巧,她是我的小友,我们很是有些共同话题。”想到钱亦绣,他便又想到了那副名为“盼”的绣屏。
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钱满江,说道,“听绣儿说,他父亲已经死在了松江里。只有她母亲坚信她父亲还活着,****盼着丈夫的回归,绣出了那幅名为‘盼’的绣品。那幅绣品,在我看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旷世绝品’。可惜啊,最终却落在了寿王府里”
一听妻女,钱满江的眼神柔软下来,笑道,“是,我的绣儿乖巧懂事,我的月儿聪慧灵秀,她们都在盼我早日回家。为了她们,我必须要好好活着。谢谢潘先生救了我。”说着又躬了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