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里再没有谢娴儿什么事了,众人开始奉迎着太夫人,或是八卦着上京城里的一些奇闻趣事。
就在谢娴儿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雪团儿般漂亮白净的小女孩蹒跚来到她面前,是谢启宗两岁的小女儿,名唤雪姐儿。
她的小胖手拉着谢娴儿手腕上的布艺手链,玩耍起了手链上那个振翅欲飞的花蝴蝶,边玩还边念叨,“蝶蝶,漂漂。”
安平皱眉说道,“雪姐儿,到祖母这里来。”
她的奶娘赶紧过来拉雪姐儿,雪姐儿拍打着奶娘的手不依道,“不要,不要。”
孩子是最美丽的天使,雪姐儿释放出来的善意让谢娴儿的心柔软下来。她笑道,“我还会用帕子叠更漂漂的小耗子噢,雪姐儿想看吗?”
“想!”雪姐儿娇滴滴地倚着谢娴儿说。另外几个老实坐着的小孩子一听,都跑过来围着谢娴儿。
谢娴儿便用手中的罗帕叠成了一个小耗子,小耗子胖胖的身子,圆圆的耳朵,长长的尾巴。
白色带小红花的小耗子爬在谢娴儿粉白的手心里,好看极了。她又用一个指头勾了勾,小耗子竟在手中跑了起来。
雪姐儿高兴得直跳,“小花耗子,雪雪喜欢。”说完就抓起小耗子一扯,小耗子又变成了一块花手帕。雪姐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耗子没了。”
谢娴儿赶紧哄道,“雪姐儿不哭,我再给你叠。”说完又把手帕叠成了小耗子。不说雪姐儿几个小娃感兴趣,连旁边的谢婉儿、谢妍儿、谢姝儿都眼睛不眨地偏过头来看。当看到小耗子在谢娴儿手上跑动的时候,都发出了惊叹声。
“雪姐儿喜欢就送给你了。”谢娴儿笑道。
雪姐儿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姑姑。”这声温暖的称呼差点让谢娴儿流泪。
另外几个孩子见了也想要,谢娴儿笑道,“我没有多的帕子了,就拿你们的帕子叠吧。”然后,拿着他们的帕子每人叠了一个小耗子给他们。
因为这个插曲,谢府女人对谢娴儿有了几丝笑意。哪怕是表面的,也让谢娴儿好过不少,毕竟谁也不愿意看臭脸。
第一次与谢家人共餐,谢娴儿的胃口不佳,勉强吃了几口便撂下了碗。优雅的姿势和端方的仪态让太夫人也暗暗称奇,早知道周婆子把这丫头调教得这么好,就该把她留在府里调教其他的女孩才对。可惜了,这么出色的教养嬷嬷却放跑了。又想她一年后还会回府,到时就把她指给毛躁的五丫头。
饭后,马氏兄弟来给女眷们辞行,谢娴儿也不想在这里久呆,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外书房给谢侯爷辞行。
刘嬷嬷说要跟家里的亲戚会会,晚上再回去。谢娴儿又让绿枝也回家看看父母,晚上同刘嬷嬷一起回马府。
一行人来到外书房,谢侯爷依然没用正眼瞧走进门的谢娴儿,皱着的眉头和嫌弃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多讨厌眼前的这个人。谢娴儿还没走近,就看见他挥了挥手,像挥恶心的苍蝇。
谢娴儿彻底怒了,本来她也没打算跟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和谢家人有所交集,今天是无法,以后最好不要再相见。但他这个侮辱式的挥手让她再也忍不住了,真当她是苍蝇吗?她觉得自己必须为真正的谢娴儿说两句,那个嫌弃和欺侮伴随着她长大的卑微女孩,短暂的一生有多么可怜。
于是她走上前一步,紧盯着谢侯爷说道,“谢侯爷,谢统领,对不起,因为有了我,让您丢脸了。我看得出来,您讨厌我,就像讨厌一只恶心的苍蝇。您身份高贵,权势滔天,拥有最尊贵最荣耀的脸面。但您想过没有,您即使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可生下我并不是我亲娘的过错,当了您的女儿更不是我的过错。您铮铮铁骨,顶天立地,可您灭了口的只是一个最卑微的妇人,您出了气的只是一个最柔弱的女孩。”
或许是身体里还存有原主的一丝情绪,说到最后谢娴儿的声音已经哽咽,眼泪也涌了上来。但她使劲忍着,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谢侯爷的俊脸瞬间涨得通红,抬头怒视着谢娴儿。但那相似的精致眉眼和盈盈的两潭秋水却让他说不出怒叱的话来,傻傻地愣在那里。
谢娴儿毫不怯懦地瞪着眼睛跟谢侯爷对视了几秒钟,又转过头对站在旁边的谢宗启福了福,说,“在偌大的谢府,娴儿的血脉之亲何其多。但十四年来,我感受到的唯一亲情只有你送的那一碗冰豆沙和一百一十两银子。谢谢大爷,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虽然冰冷,却还是有亲情这种昂贵的东西。”
谢宗启的眼圈有些红了,“妹妹,哥哥惭愧,这么多年竟只给了你那么一点东西,也没有好好照顾过你。”
谢娴儿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哽咽着说,“沙漠中的绿洲不只珍贵,还能给人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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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拜托
说完后,泪流满面的谢娴儿转身向门外匆匆走去。马氏兄弟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一出,赶紧跟还愣着的谢侯爷抱了抱拳,紧跟着谢娴儿出了门。
羞惭得无地自容的谢宗启咬咬牙,还是追上去送他们出门。谢娴儿都上了马车,还能隐隐听见她低沉隐忍的涰泣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对车里的谢娴儿说,“妹妹,哥哥对不起你。以后若是需要哥哥帮忙,就遣人回府给我送个信。”
谢娴儿心说,我不想进家庙,这个忙你能帮吗?
谢宗启又对已经上马的马氏兄弟抱拳说,“家庭琐事,不好细说……让你们见笑了。总之,拜托贵府能够多多疼惜我妹子,她活得当真不易。我在这里先谢过了。”说完又作了个揖。
马大爷看了眼谢宗启,心想这还真是笑话,你家的闺女不知道好好疼惜,却拜托别人家疼惜。再想到这个弟妹小小年纪却命运多桀,也有些怜惜,说道,“会的,我们会善待二弟妹的。”
马四爷这次没有不耐,也跟着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兄弟沉默地骑马走在马车前面,听见车厢里偶尔会传出一声实在抑制不住的呜咽,心情都有些沉重。
谢娴儿说的话也震憾了他们,这十几年来,上京城里没少因为谢娴儿的出身笑话谢侯爷。其实,她何其无辜!
马嘉敏也第一次觉得谢娴儿那么做或许真的是逼不得已。
突然,前方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马大哥,嘉敏兄弟,这么巧。”对面来了几个骑马的人和一辆马车。
兄弟二人一看都笑了起来,一个喊何兄弟,一个喊何大哥。
几人下得马来,互相抱拳问候。
那家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上前给马氏兄弟见了礼,“马大哥,马四哥。”
马嘉仁笑道,“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女娃长也成了大姑娘。”
何娇笑道,“马大哥都当了两个孩子的爹,人家当然也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