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轻:“他娘是哪一族?有什么特征?”
“不知道。”姜管事口中发苦:“她没说。现在一想,不是她来不及说,而是——她根本不想我知道吧。”
扈轻唉的一声,拍拍他的肩:“你们这也不算谁欺骗了谁,上天促成的一段姻缘。过去就过去了,别再想了。再说你又不缺女人。”
姜管事脸一黑,他是付出真心的!
“孩子怎么回事?有妖的特性?吃生肉还是喝人血?”
姜管事脸更黑,盼我儿子点儿好吧。
“他和咱们一样吃熟的,不吃人,放心了吧。就是一双眼睛,小时候黑得葡萄似的,这长大了有点儿变色,有点儿发蓝,现在还能用孩子小眼睛纯来掩盖下,再变可就真盖不住了。我——你帮帮我。”
扈轻奇怪:“这要我怎样帮?我又不会洗掉他的妖血,也不能把他变成真正的妖。如果你只是让他活着,我倒是不介意养着,反正我一个人不需要在意世俗眼光。”
问:“半妖在边界也不少见吧,自己养着又有什么问题?”
姜管事默然:“我是百草阁的人,姜家世代都依附百草阁活。像我们这样的小家户,家里的孩子都会给阁里看,好安排修行和以后的生计。”
扈轻啊,这样挺好呀,没有就业压力呀。
姜管事定定看着她:“半妖,可入药。”
扈轻一惊:“灵植大全上可没有。”
姜管事自嘲:“灵植大全上没有,别的医书药书上不少。妖肉能入药,人肉也能入药,半人半妖呢?会不会因为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融合而生出奇妙的药效来?”
扈轻沉默不语,科研疯子什么的,并不少见。多少灾难只是因为一个两个人的好奇心引起。
“难道百草阁会强抢不成?”
姜管事的沉默就是回答。
扈轻轻叹:“好,交给我吧。不过是一口饭吃——他几岁了?”
姜管事:“七岁。”
“那你快去把人领来吧。这段时间我要去朝华宗小住,正好带着一块。”
姜管事吓一跳:“你要去朝华宗?这这这——”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卖我儿啊。”
扈轻无语极了:“那你还敢把人交给我。”
姜管事急匆匆回家去,扈轻出来前头,扈琢和春冽正在柜台上和伙计买药材。修士多多少少都会炼丹,常用的,救命的,不会炼丹也会磨药粉,药材属于常备的日常用品。两人都不缺钱,精挑细选。
扈轻想了下,让扈琢多买些基础性药材,回头她也试试炼丹。
她坐在大堂靠边摆放的小椅子上,看百草阁里人来人往。这个时间点,都是来买药买丹的,采药人来卖药材,赶在一早一晚。
当年紧巴巴采药的日子其实并不辛苦,简简单单踏踏实实,其实也不错。
正回味着,姜管事匆匆从外头进来:“扈轻,走,我送你过去。”
这是怕宝贝儿子被外人看见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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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1章 找来了(二)
马车停在门外,四人上了去,姜管事亲自驾车。
车厢里坐着一个小男孩,穿着豆绿色的衣裳白色裤子,头发不长散着到肩头,刘海很长遮住眼睛。
人很乖,安安静静的坐着,低着头。见人上来极快的看了眼就低下头发呆。
春冽和扈琢对视一眼,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扈轻到里头和小男孩面对面,盯着他看。
马车跑动起来,小男孩越来越僵,有些坐不住了,极快的抬头看对面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呼,不是在看他啊。
扈轻在发呆,半天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扭头:“家里吃的都带了吧?”
扈琢:“都带上了,等安定下来我就开炉做饭。”
扈轻手指交叉,扭动关节:“我也该开炉了,这次弄个大家伙。”
扈琢兴奋:“姐想炼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行,我先看看你如今什么水平,我还没想好具体炼什么。咱家材料——”
“全带上了。炼器室里的存货都带着呢。”
扈轻满意,想到千机阁,问春冽:“千机阁还在不在?”
她问的是宝平坊小鬼老板的那家。
春冽不在意:“在呀。扈琢说在,我没去看。”
扈轻笑笑:“你想看就去看。”
春冽:“我现在不想。”
不想便不想。
“你这头发你不蓄起来?”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长一掌长吧?而且如果有心用灵力催发,早就长发如瀑了。
春冽:“光着脑袋的感觉很奇特,我还没享受够,先这样吧。”
“那你要换上僧袍才好。”扈轻调侃:“僧不僧,俗不俗,多奇怪。”
春冽一想也是,当即拿了白色的衣裳要改僧袍。
修士个个都是居家小能手,缝缝补补炼丹修器,起码的基本技能。
等到朝华宗山门外,春冽便是一个俊俏的小和尚了。
姜管事一掀帘子愣了愣,笑:“像我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您不是和尚,身上味道不一样。”
对扈轻使眼色。
扈轻随着他们父子到一边远远的。
姜管事看着小儿子心疼不已,他是真爱啊,走了心的,对儿子也是真正疼爱的,舍不得。可,不能不舍。
“幼儿,爹没本事,以后,你好好的,就当没有我这个爹吧。”
姜管事说这话当真是心头滴血。
扈轻吓一跳,何至于就没有这个爹?老姜这架势可不吉利啊。
仿佛印证她的话,姜管事拉了孩子的手,划破,放血,也划破自己的手放血。
“天地起誓,今日我二人斩断父子血脉。”
小孩子呆住,抬起小脸怔怔望着他的父亲,刘海滑到一旁,露出他的眼睛来,分明的双眼皮,大眼睛,迎着光的眸子黑漆漆泛着蓝。
这双眼睛,确实不好藏啊。
小孩子呆呆的,仿佛没有听懂,又仿佛无法接受。
扈轻忙过去:“老姜,何至于。”
姜管事虚脱一样:“我和他已经没有干系了,扈轻,他以后就拜托你了。能活着就行。”
扈轻听懂了,不出头,不被人发现,平平淡淡的,性命无虞的。
姜管事跑向马车,驾起马兽,奔逃似的走了。
埋头缩肩,不敢回头。
泪,从下巴上滴下,小男孩一脸水。
扈轻一把抱起,一条胳膊托着,拍拍他的小屁股,故意笑起来:“你跟你爹真像,别看他跑得快,肯定哭成狗了,不想让你瞧见呢。”
小男孩还是哭,不出声的哭。
扈轻叹口气:“别怪你爹。你爹也要依附别人活,要是主家发话,他不交出你死的就是全家,保不住你的。你爹给你找了最好的路子,跟着我吧,跟着我你就当在我这学习了。”
这时春冽和扈琢过来,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扈轻:“这孩子,以后跟着咱了。”
两人都看见了小男孩的眼睛,泪水湿透,蓝意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