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早已松绑,他在屋里来回走着,想让自己更加暖和一点点。
他把昨天发生过的事逐个回忆。
下午的时候,他从府里出来,原想去找苏浅喝两杯的,可是他的马车刚刚走到半路,那匹马嘶鸣起来,驻步不前。
他只好从马车的车门里张望,赶车的也急得没有办法,他也很好奇,为何这马就不肯走了?
他从马车里出来,想看个究竟,也就是这个时候,忽然感觉乌云压顶,一个黑黝黝的布袋子从他身后张开,像一张无形的大手。
之后的时候,他醒过来时,便发现他的身子平躺着,他伸手就通按到上面的板子,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他大声呼喊,可是没有人回答。
那个小小的空间,就像是要永远地禁锢他,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几乎每一刻都能令他恐惧。
后来他隐隐约物听到有人说话,他这才燃起了希望。
直到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想要放弃了。
霍炎深吸一口气,屋子里的热气渐渐消褪,霍炎的头脑也渐渐清明起来。
他在炕沿前坐了下来,他静静地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究竟会是谁来帮助他了,可是这静静地思索却还是帮不到他。
霍炎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这才决定放弃,甚至不知道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
他就这样做的,一连串的咕噜声把他飘走的思绪抓了回来。
他饿了。
可是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叩门声,霍炎沉声问道:“什么人,有事吗?”
是要来杀他的,还是想让他写封亲笔书信,让家里给送钱来?
“送饭!”门口的人没有好气地说道。
霍炎只好打开了屋外,来人显然没有想像过一样,他无可奈何地说道:“我……”
我字刚刚出口,他便就愣住了,这座房门外面站着两名铁塔般的汉子,都是黑巾遮面,看不清相貌。
其中一名汉子把一只碗递给他,他捧着那只碗回来,无心多看那两个人。
绑架他的并非是贼人,若是贼人,这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吧。
他看一眼端在手里的那只碗,碗里是一小坨米饭,还有几根青菜,这些青菜连点油星都没有,一看就是白水煮过再洒上一把盐。
霍轻舟不知道监牢里的犯人是吃什么,但是看看自己手里的碗,他和那些犯人想来也没有区别。
他必须要吃饭,否则没有力气,更加不能逃走。
他强迫自己把碗里的食物吃个精光,他忘记自己有过多少年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更或者从未有过。
霍轻舟吃了饭,便重又坐下,良久,他抬起头来,对着站在屋外,看不到的那两个人大声说道:“你们去告诉一声,就说我若是死了,你们连一两银子的赎金也拿不到,死的方法有很多,即使被关在这里,我也有的是办法死掉。”
门外的人在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带着嘲弄,也带着嚣张。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老子敢绑你,难道还怕你会死?就算你死了,老子依然能拿你的尸体换银子,你想死就死,不用穷酸扭怩。”
霍轻舟被噎住,他能言辩,这时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霍轻舟问道。
外面说话的人显然换了,他朗声说道:“你知道个屁,就说好,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饱?”
霍轻舟一惊,这也太好说话了,他道:“若是没有吃饱,那怎么办?
外面便没有人再说话,霍轻舟无奈地盯着那两扇门,半响没有说话。
第二八三章 挨揍
见屋外不说话了,霍轻舟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他嘲弄地说道:“人都给绑了,还在乎一顿饱饭?是担心我吃饱有了力气逃跑,还是怕我冲出去杀光你们?”
外面还是一片寂静,霍轻舟又道:“怎么了?你们怕了?怕一个被绑来失去自由的人?一群孬种,给本大爷提鞋都不配。”
还是听不到声音,霍轻舟的嘴角牵出一抹冷笑,他轻手轻脚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到门上侧耳倾听,稍顷,他忽然大吼一声:“操你妈的,还不给老子把好酒好菜送过来!”
一个来字刚刚落下,就听紧闭着的门忽然从外面被人踹来,呼啦啦涌进来四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若不是霍轻舟见势不妙向后跃了出去,就会被这群人撞到地上。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这些人冲进来,不由分说,按着霍轻舟就揍!
霍轻舟有武功,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四五个人,这些人看似毫无章法,如同市井无赖,却又拳拳如风,招招避开要命的地方,打在霍轻舟身上,不会伤及性命,却把霍轻舟打得鼻青脸肿,四肢生疼。
这些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见霍轻舟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们便像来得时候一样,呼啦啦又出去了,那扇门重又关上。
霍轻舟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爬起来,他在心里早就把绑架他的人十八代祖宗问候了几遍。
这到底是什么人,这也太缺德了,哪有这样对待肉票的?不让吃饱也就算了,还说打就打,真给打死了,你们还能拿到银子吗?
不过,霍轻舟其实对于被绑票的事,并没有担心,他甚至还有点暗暗欢喜。
他很想知道父亲在得知他被人绑票时的神情。
生气?愤怒?还是一如平日的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再或者,会有一点点担忧?
霍轻舟发现,他对这件事的渴望竟然超过了谁是绑架他的那个人,他被谁绑架了都行,他想趁着这个机会看一看,父亲对他的态度。
他想,或许父亲认为他这个嫡长子是可有可无的吧,可是这么多年,除了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妹妹以外,父亲也没有其他儿女,就连侍妾通房所出的庶出也没有。
至于那个妹妹,霍轻舟每每想起都觉得这是个笑话。
那几年母亲身体不好,一个月里有半个月的时候是住在城外的庄子里,父亲偶尔也会过去,因此京城里和族里的人,或许都以为母亲是在那些日子里生下的霍思谨吧。
可是那时他记事很早,母亲有没有大过肚子,他记得清清楚楚。
刚开始,他在泰山书院听说自己多出一个妹妹,第一个反应便是父亲瞒着所有人,在外面养了外室,这个妹妹只是外室女。
但是他很快就自我否决了。
父亲想纳妾就能纳妾,想要续弦也不是不可以,他没有必要养个外室,更没有必要在十几年后才让亲生女儿认祖归宗。
大年初一,他第一次见到霍思谨,便对她没有好感。
他在霍思谨的脸上,找不到父亲和母亲的影子。
就像他一样!
从小到大,他都希望他能长得像父亲,或者像母亲,可是哪里都不像。
霍思谨也同样,因此这让他很别扭。
想到这里,霍轻舟苦笑,他已经被绑票了,他居然还在纠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