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不上生面孔,但是机缘巧合,能让庆王信任的,便是有用的。”
“太子身边呢?”
“早年送了八个孩子进宫,如今活下来的还有五个,其中有一个去年做了蒯小宝的干儿子……”
“不要罗嗦,我就问你太子身边有没有人?”
“暂时还没有。”
“三个月内,那个谁的干儿子务必放到太子身边,否则这事儿还要再等上一两年。”
……
浙江嘉兴,船还没有靠岸,霍轻舟便看到岸边那黑鸦鸦的人群。
人群里大多都是读书人打扮,但是站在最前面的身着官服,一看就是嘉兴的父母官。
一路南下,几乎每到一处皆是如此,果然,读书人还是受人尊敬的。
江南的四大书院名扬天下,珠玉在侧,南湖书院并不引人注目,但是难得的是建在南湖边上,风景秀丽,是个著书立说的好地方。
霍江和霍轻舟谢绝了嘉兴父母官和当地乡绅的接风宴请,直奔南湖书院。
南湖书院是由嘉兴的两大世家苏家和郑家供养的,这一任的山长便是姓郑,名绍人,举人的功名,郑家到了这一代,也只有两名子弟为官,且皆是六七品的小官,自是不如出了一位侍郎的苏家显赫,但是郑家却出了两位诗画大家,在江南素有二郑之说。
郑绍人的父亲便是二郑之一的大郑,霍江早年与大郑同过几面之缘,大郑更曾为霍江的画作题辞,郑绍人年轻时也曾进京拜访过霍江。
因此,郑绍人虽然已经年近四旬,可是在霍江面前是以晚辈论交。
自从得知霍江要落脚南湖书院,郑家和苏家便早早地准备起来,霍江在南湖书院的住处,是一座打开窗子便能看到满湖美景的小楼。
霍江对此非常满意,到后便请来几位在南湖书院教书的先生,详细询问书院里学生们的课业安排,霍江做了多年翰林院掌院,只要是与做学问有关的事情,霍江均是一丝不拘。
对外应酬的事情,便全都交给了霍轻舟。
当天,霍轻舟便见到了苏大老爷,也就是苏浅的生父。
第五八九章 江南
霍轻舟此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只要他高兴,他就是优雅谦和高贵脱俗的翩翩佳公子。
离开京城,霍轻舟本来就很高兴,到了嘉兴,他就更高兴了。
因此,百年不遇硕果仅现的三元及第状元郎,家学渊源满身书香的霍大公子霍轻舟霍炎,便令整个嘉兴的世家子弟及读书人惊艳不已。
原来霍小状元不但文章写得好,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人。
虽说读书人不应纠结于一副皮囊,可是这位霍公子长得也太漂亮了。不但长得漂亮,风仪也好,看他一举一动皆有魏晋之风,果然是诗礼大家的公子啊。
于是不出三日,霍轻舟便成了整个嘉兴城里津津乐道的人物,就连苏家和郑家,在霍轻舟登门饮宴之后,便琢磨着族里哪家的闺秀能够配得上霍轻舟。
霍小状元尚未定亲。
他们的算盘还没有打得如意,霍轻舟便下了请帖,邀请城中少年才俊参加他的诗会。
一时之间,收到请帖的少年们个个意气风发,而没有收到的,则瞬间便低人一等了。
这种低人一等,对于读书人而言,比家世高低更令人难以忍受,这分明就是在说,他的诗词文章都是垃圾,根本入不了霍轻舟的眼。
到了诗会那天,霍轻舟居然能够张口叫出参加诗会的每个人的名字,不但能叫出名字,甚至还有把他们写过的文章做过的诗词背诵几句,这简直太令人振奋了,这是霍炎霍轻舟啊,三元及第的状元郎,震古铄金的人物啊。
这场诗会下来,这些读书人回来以后,便连夜写信,把他们认识的、有过一面之缘的、没有见过却早闻其名的,全部告诉了一遍,末了还要说上一句,轻舟公子实乃真名士也。
于是轻舟公子在嘉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便如一阵阵香风,吹出了嘉兴,吹遍了江南。
苏家,苏老太爷问苏大老爷:“霍炎有没有说他何时回京?”
苏大老爷道:“他告假半年,如今也才过了一个多月,百事孝为先,霍大学士要在嘉兴长留,霍炎自是要在此多逗留些日子。”
苏老太爷点点头,又问:“浅儿既让你尽力协助霍炎,想来是有他的想法,你就照着去做便是。”
苏大老爷应声,道:“是,父亲,说来也怪,收到浅儿的来信之后,我还以为霍炎此番送父亲是次,为庆王拢络人心是主,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却感觉霍炎似是并没有为庆王爷招揽之意。”
苏老太爷也有同感,他道:“或许霍炎并不急于站队,这也难怪,他幼庭承训,于朝中之事看得透彻,只是可惜了浅儿,论才学论风仪,皆不输于霍炎,可惜却只能跟在庆王身边马首是瞻,是以我们家也只能早早站队……”
“父亲,我在想或许浅儿的意思,并非是为了庆王,他或许是想借着霍炎的到来,给我们家留条后路呢。”苏大老爷说道。
“后路?霍炎如今心意不明,且,他们霍家不是也连着庆王爷吗?这后路又如何能放在他身上。”苏老太爷不悦地说道。
倒也不怪长子多想,怪只怪浅儿,明明早在京城,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应该早就心里有数,可偏偏给家里写信也要藏头藏尾,他每次来信,一家人都要揣摩,且还不能保证就是真的懂了他的意思。
果然啊,孩子还是要养在身边的才最是贴心。
浅儿幼时可怜,被人牙子偷走,辗转卖到京城,直到长大后才认祖归宗,虽然他是苏家的至亲骨肉,可是却总像是隔着什么,与家人谈不上亲厚。
苏家人这样想着,虽然并不清楚苏浅的本意,可还是按照苏浅信上所说,攒了几个局,让霍轻舟与江南的世家子弟及读书人相互认识。
一个月后,苏大老爷脸色阴沉地走进苏老太爷的院子,道:“父亲,京城出事了。”
他把玉净寺走水,皇帝受伤,接着庆王在养马场也受了重伤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苏老太爷。
苏老太爷勃然变色,道:“这是何时的事,是浅儿写信回来了吗?信呢?”
苏大老爷摇摇头:“浅儿没有信来,这是咱们自己的人从京城传来的消息,至今已有十几日了。”
苏老太爷埋怨道:“浅儿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只言片语。”
说到这里,他怔了怔,对苏大老爷道:“该不会是他已经不方便写信回来了吧?”
苏大老爷道:“如今京城上下都在传是太子要加害庆王爷,想来正是因此,浅儿担心被人盯上,才没有写信回来。”
苏老太爷沉吟良久,才道:“真若是太子所为,那么京城里是要变天了。”
变天了这三个字,从苏老太爷口中说出来,显得无比沉重。
因为苏浅的缘故,在任何人看来,苏家连着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