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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588)+番外

可是他走了一圈儿,非但没有出汗,反而比方才更冷了。

回到屋里,他索性再次回到被窝里。

“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汤婆子,对,汤婆子呢,多来几个给我放被窝里。”

他还要给小风写信,这么冷的天,没有地龙就算了,为什么连火炕也没有,冷死了,真的冷死了。

现在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冬天的时候,他选择留在江南。

虽然以前他也来过江南,可是却从来也没有在冬天来江南,早知如此,他还不如跟着展家的船去福建。

听说福建的冬天是不冷的。

霍轻舟碎碎念着,终于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他梦到回了京城,和小风围着紫铜锅子吃羊肉,旁边还有展怀,小风说要带上展怀,否则就没有榆林羊肉吃了。带上就带上吧,看在羊肉的份上,他忍了。

“大爷,大爷,您快醒醒,展世子派人来了,您快点起床。”

霍轻舟一口羊肉还没有吃到嘴里,就被忽然传来的喊声吓醒了。

他再一次猛的坐起身来,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如烟,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你丫的叫魂呢!”

“不是叫魂,是展世子派人来了,大小姐,呸,不是咱家的大小姐,是庆王妃,庆王妃出事了!”

第六七四章 投缳

“庆王妃?那关我何事,滚!”

霍轻舟倒头再睡,就这么一会儿,被窝儿里又凉了。

可是也就一刹那间,霍轻舟又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一把掀起被子,没等如烟侍候,自己便伸脚去找鞋子,一边还问道:“来的人呢?霍思谨又作的哪门子妖?”

霍思谨直挺挺躺在床上,她已经这样躺了两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倒霉,原本只是想要吓吓这些人的,可是那条绦子套到脖子上时,脚底下的凳子竟然真的踩空了,她越是想要挣脱,那绦子便套得更紧,她想喊,可是一声也喊不出来,渐渐的,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的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

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她被展家困在福建,虽然好吃好喝,可是却不放她走。她提出要见展家的人,那个送饭的婆子翻个白眼:“门房里收到的拜帖每天都收到一两筐,都是想见展家人的,太太啊,您还是省省吧,有吃有喝还不知足,我看您呐,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霍思谨差点给气死。

即使是在庆王府,她与庆王撕破脸之后,王府上下也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她咬咬牙,又提出要给父兄写信,虽然不知道霍轻舟在哪里,可是父亲霍江是在南湖书院的,霍江性子孤僻,到了那里是不会四处走动的。

在这里有一些日子了,她无可事事,便会想一些事。渐渐的,她想通了很多事。

太平会想要让她给庆王生下儿子,并非是因为她是庆王妃。

庆王妃的确是明媒正娶的,但是在世人眼中,庆王妃已经是个死人了。

太平会大可再给庆王找个王妃,虽然不会是谢思成的妹妹了,可是太平会里那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关系亲厚的。

太平会之所以不辞劳苦将她弄到江南,看中的不仅仅是她这个庆王妃的名头,以及她和谢思成的关系;他们更加看重的,是她这个霍江女儿的身份!

当年霍江致仕,与霍轻舟一路南下,沿途每到一处,都有成群学子在岸边相迎,一时传为佳话,她在京城也听说了。

霍家一门父子双状元,霍轻舟还是百年一见的三元及第,在江南,乃至天下,霍家父子都是读书人心中的楷模。

当初庆王对她那般憎恶,可是在表面上也对她爱护有加,还不就是因为她是霍家的女儿。

如果霍江父子没有南下,如果他们还留在京城,庆王会一直与她相见如宾的,决不会连一点点尊严也不给她。

虽然霍江对她冷淡,但是严格说来,她在槐树胡同的时候,霍江对她也是很好的。

除了公中的月例,霍江每个月都会自己贴补她十两银子的脂粉钱。

十两银子相当于霍江一个月的俸禄了,可是他却全都给了她。

那时她没有什么感觉,她觉得这都是应该的,她被遗弃在庵堂里,一住就是十多年,霍家欠她的,父亲也欠她的,如今她回到京城里,无论他们对她多么好,也是应该的,这是他们欠她的。何况她在槐树胡同住得并不舒心。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在槐树胡同里的日子是她十几年来过得最舒服的。

除了初到京城时的战战兢兢,后来的日子里,她掌管了府里的中馈,整个京城,没有哪家大户人家的后宅中馈是交给没出阁的女儿的。

虽然表面上是冯老夫人不肯再管,可若是没有父亲的首肯,府里的对牌是不可能交到她手上的。

那时她在后宅里呼风唤雨,姑姑霍沅要和她拌嘴,她立刻便反骂回去,冯老夫人也只敢在背后给她使绊子而已。

可是后来,她嫁进了庆王府,她以为真正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却不知道,那一切只是不幸的开始。

从始至终,她都没能融进庆王府里,无论是宗室女眷,还是王府里的侧妃,在她们眼里,她都是一个利用下作手段上位的龌龊女子,如果不是她还有个体面的娘家,宗室营的那些女眷,恐怕连给她下帖子都不会。

想到这里,霍思谨便开始嚷着要见父亲和兄长,这里是福建,她的父兄就在嘉兴,从福建到嘉兴隔着有多远,霍思谨是不知道的,但是总归不会比京城更远。

后来她又提出要写信,可是展家依然没有给答复,她甚至怀疑那个送饭的婆子没有将她的要求转告上去。

于是她便要吓吓他们,她若是死了,对他们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真的差点死了。

其实那天她刚刚投缳就被发现了,看管她的婆子嫌她事多,故意不进来,等到她还差一口气时,她们才进来,有人抱住她的双腿,有人去剪绳结,不急不忙,动作娴熟。

大夫来给看过,说霍思谨并无大碍,只是惊恐过度罢了。

因此婆子们便就不再管她,一切又和以前一样了。

霍思谨在床上躺了两天,不吃不喝,就那么躺着。

婆子们终于坐不住了,不久便来了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这女人明明已是一把年纪,可还是未出阁的打扮,看上去极是怪异,而她的那张脸,则如千年寒冰,看不到一丝暖意。

霍思谨只看了这女人一眼,便惊恐地把脸转向一边,她从心底不想再看这个女人。

那女人却走到她的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少顷,女人道:“这里有口箱子,箱子里有匕首、有更结实的白绫,还有桑皮纸、另外还有吞金用的金块,以及毒性立竿见影的鹤顶红,我把这些留给你,你可以一样一样慢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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