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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601)+番外

于是史家人人一团和气,谦恭懂事,虽然花园里的杂草有半人高了,虽然厨房里的补品放在柜子里都能自己长腿跑掉,可是史大太太还是很满意。

史原偶尔也会埋怨几句,要是他在外面事情太多了,何况底下的人也都聪明,无人会把手伸到他头上,史原看不到也就不去过问了。

史原的弟弟史云,庶吉士出身,前两年从翰林院散馆后,便去了兵部任给事中。

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这个位子也是多少人盯着的,史原想要给自家弟弟谋个差事,也并非难事。

今天史云早早从衙门回来,虽然河南还在打仗,可是兵部衙门里也没有什么事,很是轻闲。

史云原本想到街上走走,快过年了,他想给妻子孩子买几件衣裳,还没有分家,当着哥哥嫂子,妻子也不便用公中的银子给孩子添置。

可是走到半路上,就见街上闹哄哄的,一问才知道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在街上搜捕钦犯,路边的小贩纷纷收拾摊子,店铺也放下门板,早早打烊。

自从上次御林军没有抓到赫刚,京城里三天两头抓捕犯罪钦犯,赫刚和他的手下倒是没见抓到,无关的人却是抓了一大堆。

论起抓人,五城兵马司这群二世祖怎能比得上锦衣卫的人,锦衣卫要抓人那是真的抓,五城兵马司就是虚张声势,打着搜捕钦犯的名义趁机敛财。好端端的人被抓走,家里人走要去疏通,一个人一百两银子,十个人就是一千两,五城兵马司的这帮家伙,手头紧了就要抓人,已经抓瘾了。

史云也没有心思再逛街了,急急忙忙回了家。

听说今天二太太斥责了厨房里的人几句,被大太太不咸不淡地劝告了,二太太心里不快,带着孩子在屋里生闷气。

史云听说后,也只能无奈摇头,妯娌之间的事情,他自是不能插手。

史云闲来无事,便想在府里走走。史府并不大,史云走着走着就到了厨房,他平日里是不来这地方的,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转到这里来了。

他正想原路返回,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一个女子正朝他这边走过来,那女子像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一边走一边笑,笑着笑着,猛一抬头,便和他四目相对。

史云一怔,他觉得这女子很熟悉,非常熟悉。

女子梳着圆髻,穿着件宝蓝色的棉袍子,腰间系着条二指穿的绦子,寒冬腊月里,依然是纤腰一束。二十多岁的年纪,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得像是工笔仕女图上走下的美人儿。

她看到史云,也是微微一怔,接着便笑了,史云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有人能笑得这么妩媚呢,那笑容像是笑进他的心里,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喃喃地问道:“你是三娘子?”

花三娘曲膝行礼:“几年没见,二老爷风采依旧……三娘却已人老珠黄了。”

“哪里,你哪里是人老珠黄,你和以前没有两样……你不是回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几年前,史云也是在自家后园里见到花三娘的,花三娘是大院子里卖鱼的,大户人家都是让人上门送鱼,一来二去,花三娘就和史家厨房里的婆子们都熟了,若是别家,是不会让送鱼的直接进厨房的,可是史家漏得像个大筛子,花三娘时常在史家出出进进,便是在那时被史云瞧上的。

史云是正人君子,就连两个通房也是妻子陪嫁带来的,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院子以外的女子感兴趣,便是对花三娘。

可惜连小手也没有摸上,花三娘就走了,据说是她丈夫身子不好,在京城讨生活太难了,要回老家去了。

为此,史云还患得患失了几日,厨房里的婆子们有见过他和花三娘说话的,便说起了闲话,一来二去,这些话就传到了大太太耳中,大太太伤心极了,她这样贤良淑德的嫂嫂,却不知道小叔子这么难过,于是她便找了二太太劝了一个时辰,二太太万般不高兴,还是把自己屋里的一个丫鬟开了脸,送到了史云面前。

史云没要,那丫鬟长得大圆脸小眼睛,据说是个很贤惠的人,和他另外的两个通房一样,都很贤惠,长得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史云不但没有要,而且从那以后也没有碰过那两个通房,倒是和二太太感情亲厚了许多。

只是他没有想到,曾经唾手可得的美人儿,如今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史云只有一个想法,这一次不能再让她跑了,花三娘家里的男人既然是个穷鬼,那么给几两银子说不定就能把老婆卖了,那就让他买了吧。

第六八九章 姐弟

暮色四合,一顶小轿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城外的大道上,积雪已被来往的车马踩平了,轿夫在鞋子上绑了粗绳,跑起来不会打滑。

冬日天短,轿子在离道观一里来路的地方停下,四周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花三娘下了轿,付了轿银,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两个轿夫黑灯瞎火也没有仔细去看,他们并不知道,坐轿子的那个小媳妇,现在俨然已经是个道姑了。

花三娘还是第一次扮道姑,她不喜欢扮成道姑,若论扮道姑,还是张静扮得最像。

花三娘长得媚气,扮出的道姑像妖道,说来也怪,她和花四娘是孪生姐妹,两人的五官一模一样,可是气质却天壤之别。

花三娘手里挎着个碎花包袱,另一只手却拿了只拂尘,她没有去敲道观的门,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儿,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她忽然弹起,如同一只狸猫跃到树下,借着树枝的晃动,她的身子便又从树上跃进了道观里面。

一个道童拿着灯笼正好路过,忽然有个人影飘到他面前,道童吓得手上一松,灯笼落到地上,那人影已经从他身边飘过去了,却又飘回来,捡起灯笼塞进他手里,还不忘摸摸他的小脑袋。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道童才缓过劲来,他四处张望,哪有人影啊,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头,刚才是眼花还是做梦?

花三娘轻车熟路地来到苏浅的小院子,道观很小,苏浅的小院在道观最深处。

花三娘故伎重施,从矮墙上跳进来,双脚刚一落地,便不知从哪儿跳出来两道黑影,花三娘一甩拂尘,笑靥如花:“卖鱼的卖鱼的。”

她的话音方落,那两条黑影便攸的消失了。

花三娘夸张地拍拍胸口,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找这么多保镖干嘛?还怕有人来劫个色吗?

她一边腹诽,一边扭着腰肢进了屋子。

苏浅原本坐在灯下,听到她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

花三娘进了屋,看他一眼,道:“晚饭吃了吗?”

苏浅忙道:“吃了两个素馅包子一碗玉米粥。”

花三娘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他,解开挎在肩上的碎花包袱,里面竟然是一只小砂锅,用帕子扎着,难得的是她又是跳墙又是爬树,那砂锅居然没有洒出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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