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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605)+番外

阿浅虽然聪明,可是他听不懂姐姐的话,姐姐为什么要把自己比做野花,姐姐比野花好多了,姐姐疼他,会和他玩,野花什么都不会。

他再次问道:“姐姐会去军营吗?”

花三娘摇头:“我啊……应该不会吧。”

“姐姐不去,我也不去,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阿浅笃定地说道。

花三娘急了:“不行,姐姐也不一定会去京城,姐姐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可是阿浅也不一定会被送去京城吧,祖母不是已经说过了,把阿浅送去京城太可惜了,祖母要带着阿浅去见一个人,等到见过那人之后才会做决定。

花三娘给了自己脑袋一下,她是糊涂了吧,一定是的,阿浅不会去京城的,祖母要去见的那个人一定是国公府的,祖母每个月都会去的,去见国公爷。

祖母要带阿浅去吗?阿浅可真有福气,她和花四娘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国公爷,祖母可没有带她们正式去过呢。

阿浅这么可爱,国公爷说不定会喜欢他,舍不得割他的命根子,不割命根子,就不会去京城。

花三娘觉得自己都想明白了,一切都是自己杞人忧天,她开心地带着阿浅去追小鸟,她甚至没有留意阿浅说的那句话:“姐姐去京城,阿浅也去京城。”

几天后,花婆婆带着阿浅去了国公府,那天的阿浅穿着新缝的衫子,脸蛋洗得很干净,新衫子是姐姐缝的,他很想让姐姐看到他穿新衫子的样子,可惜今天不是休沐,姐姐不能回来。

那天的阿浅并不知道,他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他成了定安伯府的一名小书僮,他还记得初到定安伯府的那一晚,老定安伯把他带进一间密室,出神地看着他,许久才说:“小家伙,你还什么都不懂,不要紧,你只需记着,忘记你是从何处来,也忘记你曾经认识什么人,你可记住了?”

苏浅点点头,可是他却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他不会忘记姐姐。

他一天天长大,他喜欢读书,定安伯府的公子们只爱舞刀弄棒,而他却爱读书,夫子教过一遍,他就能记住,老定安伯很高兴,暗中请了名师教他,除了教他读书,还教他礼仪和琴棋书画,他问老定安伯:“我来京城就是为了学这些吗?”

老定安伯摸摸他的头,幽幽地说:“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事,你只管好好读书,一边读书一边等,唉,也不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等到呢。”

过了一会儿,老定安伯又问:“孩子,你若是不想等了,现在还来得及,我送你回家去。”

苏浅抬起头来,坚定地望着老定安伯,缓缓说道:“我能等。”

“可是真等到那一天,你就不能后悔了,除非你死了,否则……”

否则什么,回家吗?不,家里人都忘记他了吧,他不想回去。

回花家吗?姐姐恐怕也已经不在那里了,他来了京城,就是要等着姐姐的,他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他只有姐姐了。

第六九三章 没有朋友

不久,机会来了,那次定安伯府办寿筵,因为都是亲戚,太皇太后打发庆王过来了。

其实在此之前,伯府的人都知道庆王会来,这也是规矩,但凡是宗室长辈的寿筵,都会有未成年的皇子到场,以示敬重。

那时庆王也还不是庆王,他只是一位年幼的小皇子。

老定安伯早就有所准备,几位小公子连同玉雪可爱的苏浅一起陪在庆王身边,苏浅早知庆王喜好,其他小公子邀请庆王观看他们家的藏书,庆王皱起眉头,苏浅却说:“殿下,后园有棵树,上面有鸟窝,我昨天爬上去看了,里面还有鸟蛋呢。”

“真的假的?”庆王的眼睛亮了。

“当然是真的,您若不信就和我一起去。”

苏浅说完就往后园跑,庆王要追,被内侍拦住,可是庆王当然不信,于是内侍们只好跟着一起去,虽然最后爬上树掏鸟蛋的是伯府的侍卫,可是苏浅却也入了庆王的眼。

庆王再次见到苏浅时,他已是老定安伯的孙儿,定安伯的义子。

他进宫做了伴读。

庆王不是只有他一个伴读,事实上,当时庆王有五名伴读,这些孩子当中,有镇国将军沈继光的长子沈彦青,还有其他几个朝臣的孩子,但是只有他和庆王玩得最好。

每天从宫里回来,老定安伯都会另寻名师教他,渐渐的,他的诗文被刻意传到外面,外面的人都知道这是定安伯府的小公子写的,一时惊为天人。

后来就连太后也知道了,把他叫进慈宁宫,再三问起他的身世,他一片懵懂,全都忘了,不记得了。

老定安伯得知以后,便明白了,苏浅越是出色,便越会引人注目,想要利用他结交庆王的人也越多。如果他是真正的勋贵子弟,他的身后有爵位,有整个家族,因此他才会小心翼翼,不敢造次,而他却只是一个养子,一个不知身份的人,于他,定安伯府只是栖身之地,却并非血浓于水,所以他的行事便会少了一份顾忌。

不久,苏浅在嘉兴认祖归宗。

只是老定安伯没有想到,苏家对于苏浅嫡孙的身份,还不如他是庆王伴读来得兴奋。

得知他要留在嘉兴,不回京城了,苏家几位老爷的脸都垮了下来,几次三番给定安伯写信,说苏浅有多么聪慧,留在嘉兴求学实是耽误了学业,言外之意就是苏浅还是回京城吧,进宫陪着庆王读书。

定安伯无奈,便在浙江给苏浅找了一位致仕翰林做师傅,那位老翰林隐居富春山,性格孤僻,平素只让苏浅一人过去,苏家备了厚礼,也只能让苏浅自己带过去。

富春山到嘉兴两三百里,每隔一段日子,苏浅便会去住上一阵子,一住就是两三个月,他性情恬淡,对谁都是和言悦色,可是却与任何人都不亲近,族中长辈们都说,这是自幼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才会有的性情。

苏浅在心里冷笑,他只是本能地不想和他们亲近而已。

父亲对他客气得如同对待别人家的孩子,继母还是那么戒备,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抢了她的家业似的,而两个弟弟看他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骗子,一个冒充苏家长子的骗子。

苏浅懒得理他们,他们的反应比他想像中要好多了,看在庆王和定安伯府的面子上,在这个家里,至少没有人敢冤枉他摔死弟弟了。

他去富春山的时候越来越频繁,在山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并非只是在读书,就在那座山里,他学习了很多东西。

两年后,庆王开府,苏家人如愿以偿,苏浅终于又回到了京城。庆王毕竟也还是少年人,他还要进宫读书,而这个时候,他的伴读便只有苏浅一个人了。

并非是他挑剔,而是他既已封王,原先的那些伴读大多都是文官家里的孩子,就不便再与他在一起了,难免会被皇帝猜忌,认为他结党营私,只有身为皇亲国戚的沈彦青除外,可惜沈彦青不爱读书,死活不肯进宫,反倒是三天两头邀了庆王出去骑马蹴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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