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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610)+番外

有一次霍柔风在四时堂看到他,那么大的年纪,拖着一条瘸腿还在送茶水,便让他来到自己府里,一来他是老伙计,人也可靠;二来也让他安度晚年,不用再日日辛劳。

虽然离京多年,但是老崔头说的一口京片子,乡音未改。整座府里,也只有这一个人是京片子。

见霍柔风问起,展怀也想起来了,那个一口京片子的老崔头,他是有印像的。

他苦笑:“二哥恐怕是觉得他的口音熟悉,才在茶房里坐着的吧。”

如果不想睡觉,在哪里不行,堂堂展家二爷,寒冬腊月里,又何必跑到茶房里坐着。

熟悉吗?当然熟悉了,京城是展愉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霍柔风身子后仰,偎依在展怀的臂弯里,展怀拉过锦被,一直盖到她的肩头,忽然问道:“小九,你对二嫂还有印像吗?”

自从那一年在通州,芳仪公主不惜失仪,为了他和锦衣卫理论之后,展怀提起芳仪公主时,偶尔会称她二嫂。

霍柔风想了想,道:“上次见她时,我还刚到京城,只有十一岁吧,隔了很多年了,再想起她来有些模糊,记忆中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看着很舒服的漂亮,对了,她说的就是一口京片子,非常好听,我怎么也学不会。”

当年初到京城,霍柔风也跟着黄显俊学过官话,可惜她和李烨一样,虽然说得也是官话,可是任何人一听就知道他们是江南来的。

两人不约而同,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外面传来镶翠的声音,说是阿全让人送公文来了,展怀这才把怀里的霍柔风放到枕头上,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正要站起身来,脖子忽然被抱住,霍柔风抬起身来,在展怀耳边轻轻地说:“我们太幸运了。”

展怀轻轻嗯了一声,把霍柔风拥到怀里,紧紧抱了抱,这才转身出去。

比起展愉和芳仪公主,比起很多人,他们都是幸运的。

初相遇时,他们都是少不更事,在天真任性中彼此亲近,成为好朋友;在他们最美好的年龄,相知相爱,成亲生女,虽然也有风霜雪雨,但是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在亲人的祝福和期许中结合,迎来小生命。

霍柔风拿起床头的几册话本子,话本子里有口蜜腹剑的继母、虎视耽耽的庶妹、与夫君夹缠不清的纤弱表妹、还有偏心的祖母和挑剔的婆婆,以及一大堆该死的妯娌。

啊,人生真是艰难,霍柔风打个哈欠,重又睡下。

她的人生绵长甜蜜,这是她的,她会紧紧拥住,别人的人生,她管不了,随他们去吧。

京城里的国公府,桂伯正在诧异得看着手里的信,信是展怀让人写来的,询问当年高太夫人的往事。

桂伯好生感慨,五爷终于也对这些往事有兴趣了,记忆中,这么多年了,只有那年常来做客的霍家小哥喜欢和他谈论这些。

可惜那小哥小小年纪就死了,桂伯还记得那小哥听他说故事时,闪闪发光的眸子。

想起早早夭折的霍九,桂伯心里酸楚,那可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他提笔给展怀回信,司徒大娘撩帘进来,端着一锅肉燕,嘴里嘟哝着:“我这是犯贱啊,好心让人当成驴肝肺。”

桂伯有些年头没有拿过笔了,刚写几个字就觉得别扭,听到司徒大娘说话,他便放下笔,问道:“怎么了?”

司徒大娘指指东路的方向,道:“今儿个听说那位又有两天没怎么用饭了,我一时心软,想着人家毕竟是给二爷守节呢,便巴巴地做了送过去,结果就给原封不动地送回来了,人家说公主不进荤食。”

桂伯哈哈大笑,端过那只砂锅,道:“没事没事,人家不吃你的,还有我呢,我可不守节。”

司徒大娘一把夺过砂锅,没好气地道:“大夫说了,你岁数大了,也要少吃肉!”

说完,端着砂锅就往外走,桂伯忙问:“大娘,你把锅端哪去?”

司徒大娘头也不回:“拿去喂狗!”

桂伯怔了怔,像个孩子似的跺跺脚,还是写信吧,至少五爷不会把他的信拿去给狗看。

可是他才写了几个字,司徒大娘又回来了,手里还端着那口砂锅,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桂伯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这人是谁:“咦,这是花四娘啊,你什么时候从西安回来的,五爷好吗?”

那女子叹了口气,道:“桂伯,您又认错了,我是花三娘,四娘还在西北呢。”

第六九九章 偷

司徒大娘把手里的砂锅放到八仙桌上,笑眯眯地对花三娘道:“三丫头,快点,趁热吃了。”

花三娘笑着答应,掀开盖子看了看,惊喜地道:“扁肉燕?我好久没有吃过了。”

这是福建小食,花三娘已经忘记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了。钟夫人刚到西安时,霍柔风本想给她找个擅做闽菜的厨子,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钟夫人到了北方就迷上了吃锅子,一年四季吃锅子,但凡是她能想到的食材,全都要放到锅子里涮着吃。她是长辈,展怀又不挑食,整府就他们两位算是福建人,他们不吃,自是也就不用请专门的厨子了。

花家几代都在福建,花三娘算得上地地道道的福建人,司徒大娘的这锅扁肉燕让她吃得眉开眼笑,砂锅很快就见底了。

对于花家的底细,桂伯和司徒大娘全都清楚,隔了好几年,花三娘忽然又出现在京城,两人都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三丫头,外头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桂伯问道。

花三娘拔下头上的发簪,发簪是空心的,她从里面取出一个纸卷,交给了司空大娘。

司空大娘把纸卷展开,拿到灯下,看完便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那两个人呢?”司空大娘问道。

“明日就到了,两人都是生面孔。”花三娘道。

司空大娘想了想,对不明所以的桂伯道:“你明天找人牙子过来,买几个人。”

桂伯指指放在桌上的文房四宝:“我要给五爷写信。”

司空大娘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那你还不快点写,明天去买人,买人!”

桂伯摇摇头,他就想不明白了,展家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凶巴巴的婆娘。

花三娘忍住笑,起身告辞,消失在夜色中。

她悄悄回到史府。

昨天史云刚刚给她腾出来的单间,她告诉史云,自己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男人赚了几个钱,就和邻村里的一个寡妇好上了,那寡妇手里有钱,给男人置办了一间铺子,男人索性住到了寡妇家里,她上门找了两次,次次都被打出来。婆家的亲戚听说以后,非但没有帮着她,反而说她是不会下蛋的鸡,活该被嫌弃。

她一气之下就跑回了京城,原先的鱼摊子早就没有了,听史家厨房的刘大娘说缺个烧火的,她就过来了。

史云听了又惊又喜,没想到花三娘居然和家里的男人离了心,更没想到竟然求到史家来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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