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他们家哪来的三郎?
王鼐愣住了,刚要问“三郎是哪个”,一听说六岁,才猛然想起二弟家的小儿子今年六岁。
可那小子不是排行老五吗,怎么成了三郎?
不过王鼐到底不是傻子,听赵氏说得不似口误,便知道里面有隐情。
算了,左右是小事,王鼐便直接揭了过去。
他努力向着拒绝“三郎”的理由,“三郎,太小了些。咱们过继嗣子,还是稳妥些更好。万一——”那小子夭折了,岂不是白过继了?!
当然,王鼐一个做大伯父的,不能咒亲侄子早夭,剩下的话他就没说出来。
他相信赵氏能听懂。
赵氏当然懂,“郎君说得也有道理。但二弟就这么两个嫡子,三郎不行,那就只能是二郎了。”
王鼐头都大了,他算是明白了,赵氏就是认准了二房的两个嫡子,而大郎,她是连考虑都不愿意考虑。
这事该怎么办?
思索再三,王鼐决定还是从长计议。
赵氏刚回家,对家里的情况不了解,更没有接触过大郎。日后他就让大郎多到寸心堂请请安,待赵氏跟大郎熟悉了,兴许就会改变主意呢。
“好了,这事先不说了,”
打定了主意,王鼐摆摆手,然后故意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娘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宫里——,唉,娘子辛苦了!”
“多谢郎君挂怀,妾身很好!”
赵氏垂下眼睑,没让王鼐看到她眼中的嘲讽——哼,现在才想起关心她,是不是晚了些?
……
且说李氏,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她的萱瑞堂。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莫非老夫人又给您脸色瞧了?”
心腹阿方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李氏摇摇头,扶着阿方的手坐到榻上,低声道:“不知怎么了,我这心怦怦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阿方冲着一旁的小丫鬟使眼色。
小丫鬟会意,转身去隔间端了个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汤,还有两碟子小点心。
阿方亲自捧了茶盏送到李氏跟前。
李氏接过茶盏,轻啜了两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口腔,缓缓的流入肠胃,让她纷乱的情绪舒缓了些。
“腊月里事儿多,夫人许是累到了。左右大夫人回来了,您也能是轻松轻松。”阿方柔声劝着。
不提赵氏还好,一提赵氏,李氏刚刚平复的心情又乱了起来,她忽的问了句:“阿方,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跟王家人一起欺瞒阿嫂?”
白天里,李氏没少偷看赵氏,偶尔对上她洞察一切的双眸时,李氏就忍不住猜测:或许大嫂已经知道了!
王家人合伙欺骗赵氏,是主谋;李氏虽然没有主动参与,却是知情不报,万一赵氏借此记恨上了她,那她岂不是太冤枉了?
李氏有种预感,赵氏一旦知道真相,定会狠狠的报复回来。
到时候,自己这个“从犯”,也逃不过去啊。
李氏越想越心惊,让阿方附耳过来,悄声道:“去,派个人去正堂打探一下。”
阿方见李氏脸色都变了,知道此事不小,赶忙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
暮食过后,王鼎去书房处理公务,李氏一人在西侧间吃茶。阿方神情恓惶的走了进来,扑到李氏近前,颤声道:“不、不好了,大夫人要、要过继咱们家二郎!”
噗通~
李氏眼睛一翻,直接昏倒在了临窗大炕上。
只见她牙关紧闭,身子僵硬,不同于上一次的装晕,这回她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第022章 鱼饵
自从唐宓坚定的迈出人生中的第一步,她的活动范围得到了扩大。
从小小的西厢房,扩张到了整个西园。
每天,西园的丫鬟婆子们就能看到一个穿着厚厚棉衣棉裤的小肉球,艰难的从西厢房的门槛上爬出来,摇摇摆摆的顺着游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巡视”。
小肉球的身后则呼啦啦的跟着乳母并四五个小丫鬟。
没错,鉴于唐宓小盆友的“地盘”扩大,危险系数也会增加,所以唐元贞精心挑选了四个十来岁的小丫鬟补到了唐宓身边。
四个小丫鬟加上原来的阿陈,不需要做其他的活计,她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看顾好唐宓的安全。
唐宓啪嗒啪嗒的走到正房门外,望着对她而言非常高的门槛,小家伙也不惧怕,小手小脚齐齐上阵,吭哧吭哧的爬了起来。
阿姜张着手在外面站着,两只眼睛一丝儿都不敢离开唐宓。
唐宓艰难的爬上门槛,整个小身子都趴在了门槛上,她小小的呼了口气:哎哟,还挺累!
殊不知她的小模样远远瞧着有多可爱:黑漆门槛上挂着一颗大红的肉球,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本来唐元贞和王怀瑾正忧心忡忡的说着话,抬眼一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咻嘿咻~~
唐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彩衣娱亲”了,歇了一会儿,又努力的从门槛上爬下来。
许是这段时间练得比较多,唐宓多少有了些经验,扑腾了几下便从门槛上翻了下来。
可惜她穿的实在太多了,人又胖(唐宓:谁胖了,我这是结实,╰_╯),双脚刚刚着地,整个人就咕噜噜的滚了过去。
“噗~~”
这下子,连王怀瑾也忍不住了。
唐宓一路滚到榻前,小小人儿都有些晕了,摊手摊脚的躺在了地板上。
唐元贞快走几步来到近前,伸手抱起了唐宓。一上手,她的手臂就坠了一下:咦,小闺女儿又胖了?!
阿姜进来行礼,见唐元贞抱着唐宓似乎有些吃力,赶忙伸手。
唐元贞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和郎君还有话要说。”
阿姜答应一声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唐元贞则抱着唐宓回到座位上。
夫妻两个原本是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座位上铺着厚厚的大红蟒纹地衣,四周还有几只圆滚滚的隐囊,唐元贞是跪坐着,而王怀瑾则是慵懒的斜躺着,身后靠着隐囊,手肘撑在凭几上。
唐元贞先帮唐宓脱去厚棉衣、棉裤,脱掉厚厚的虎头鞋,然后将她放在地衣上。
唐宓穿着雪白的小袜,大眼睛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利索的翻过身、撅着屁股爬了起来。
“猫儿走得愈发利索了。”
王怀瑾坐起身子,从一旁的矮柜里掏出一个玩具簸箩,挑了一个拨浪鼓便摇了起来。
小鼓咚咚咚,唐宓循着声音看到了玩具,嘴里啊啊叫着往父亲那边走去。
“可不是,看着猫儿一天天的健康长大,我心里的愧疚方能少一些。”
唐元贞笑着看父女两个玩闹,颇有感慨的说道。
“娘子,怎么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们娘儿俩,明明知道是谁害得你早产,却、却——”
王怀瑾脸上一片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