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交谈不知道,这一交谈才发现,他们都是刚刚准备仿照好运来卖卡片,户部的官员便到了。
“嘶,不对啊,好运来明明是太子妃的产业,怎么李寿会帮它强出头!”
平宜不解的说道。
她原以为李寿这般做,是公报私仇,只针对她平宜一人。
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李寿为何要冒着得罪一大批宗室的危险,强行帮好运来站街。
莫非——
“好运来有李寿的股份!”
其它的宗室也不是傻子,顿时有人喊出了答案。
“好啊,好个李寿李十八,为了私利竟滥用公器!”
几个宗室怒了,自打郑氏做了这天下之主,他们这些郑氏族人便一跃成为人上人。
二三十年来,只有他们利用权势威逼别人,还从未有人敢这么对他们。
李寿,仗着圣人宠爱,又有个掌兵长公主的亲娘,一个外姓人,居然也敢在他们这些宗亲头上动土。
这次,就算圣人护着他,他们也要跟圣人要个说法。
他们还就不信了,圣人会为了一个外甥,得罪所有的宗室!
就在这时,圣人一脚迈了进来。
“说罢,到底什么事?”
圣人盘膝坐在榻上,锋利的目光扫过方才还义愤填膺、现在却无比安静的众人。
“启禀圣人,李寿实在是欺人太甚!”
几个宗室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由平宜出面开口。
她是在场唯一的女人,又是个晚辈,由她出头,不管好与坏,大家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圣人手肘撑在凭几上,手托着腮,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哦?十八郎怎么欺负你了。我可是听说了,前些日子你盗用了人家阿唐的娃娃机,十八郎夫妇都没有说什么,怎么到了你这儿,竟成了十八郎欺负你了?!”
平宜心里咯噔一下,圣人怎么连这点子小事都知道?
而且听圣人这语气,分明就是对她很不满啊。
不过,平宜到底不是寻常妇人,瞬间的怔愣过后,她故意扯出一抹苦笑,“唉,估计我就是因为这个娃娃机得罪了十八郎,所以他才命人封了我的店!”
“封店?为什么?十八郎可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圣人话里话外透着一个意思,他就是偏心十八郎,哪怕被人追上门来告状,他也无条件的相信十八郎!
第494章 想卖?可以!
为什么封店?
当然是因为偷税漏税。
但,这话平宜能当着圣人的面儿说吗?
虽然宗室们仗着特权,根本不按规定及时足额缴纳税款,但这些都是暗地里的约定俗成。
真若是摊到明处,他们也不敢大喇喇的说,“我是宗室,我名下的店铺就是可以不交税!”
平宜不说话,其它的宗室们也都哑了口。
“怎么?莫非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圣人脸上带着戏谑,心里却有些腻烦。
这些族人,真是贪心不足,平日里他待宗室已经够宽厚了,结果他们还要变本加厉的吸朝廷的血。
要知道,这大梁是他郑宥的天下,宗室们吸血,损失得也是他郑宥的利益。
“圣人,我、我也不知道十八郎为何要针对我们啊。”
平宜迅速反应过来,一副受害苦主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说:“娃娃机的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可我也是受人蒙蔽啊,事后,我知道了真相,特意求我阿爹代我向十八郎认错。十八郎那时也没说什么,怎么一转身就、就——”
平宜就是不说“偷税”的事儿,继续把“封店”往“私怨”上扯。
“对啊,圣人,我亲自找了十八郎跟他解释这件事,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啊——”平康也跳出来帮女儿说话。
圣人却根本不接这个话茬,揉了揉下巴,“你们不知道?都不知道十八郎为什么这么做?”
平康父女,包括这几个宗室迟疑了一下,随后齐齐摇头。
“好,既是这样,那就把十八郎唤来问个仔细吧。”
圣人直接命人去叫李寿。
李寿就在户部,距离太极宫并不远。
没过多久,李寿便跟着个内侍走了进来。
他穿着官服,所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随意,而是恭敬的行礼。
“李侍郎,你快点儿给这几位说说,你为何要派人去封他们名下的店铺。”
圣人也不客气,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个宗室,直接对李寿说道。
李寿仿佛早有准备,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折子,展开,一板一眼的念道:“关尔布艺,自开业起至今,已有四个月时间,却未缴纳一文税款;郑氏银楼,开业已三年有余,只缴纳十二贯税款,至今仍拖欠六百余贯;如意布铺,开业已七年有余……”
在场的几位宗室被李寿一一点名,他们无一例外拖欠了大额税款。
“朝廷明令商税十抽一,诸位是郑氏族人,更该为天下做表率,结果——”
李寿念完了账目,又将折子放回袖袋,俊逸出尘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竟有此事?”
圣人很配合的做出惊诧的模样,然后不理解的看着几位宗室,“你、你们……唉~~”
“圣人,我、我们不是故意拖欠,实在是生意艰难啊。”
平宜到底年轻,脑子反应也快,第一个站出来辩解,她一脸愁苦,“我们又不是真的商人,实在是不懂怎么做生意啊。托圣人洪福,我们名下也有些铺子,可都不怎么赚钱,扣去成本、工钱,竟剩不下多少。”
“对啊对啊,做生意真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若是有钱,我们也不会故意拖欠税款。”
其它几人听平宜这么一说,也都反应过来,纷纷诉苦喊穷。
圣人没说话,直接看向李寿。
李寿从另一边的袖袋里摸出一个折子,再次面无表情的念着:“关尔布艺,开业四个月,每个月平均净利润一千二百贯;郑氏银楼,每年纯收益二千一百贯;如意布铺,每年净收入一千九百贯……”
平宜等人顿时变了脸色,看向李寿的目光十分忌惮。
自家店铺的收益,怎么李寿竟如此清楚,数目分毫不差!
李寿念完了,又将折子收好,继续站着不说话。
“啪~”
圣人一巴掌拍在了凭几上,“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艰难’?”
就知道他们说谎。
哼,真当他这个皇帝是个只知道待在宫里、任人糊弄的昏君?
具体的经商之道他不太精通,可道理却明白啊,在京城,一间东市的上等铺面,只要卖的东西不是太差,就不会亏本。
是,那些宗室确实不懂经商,但不是还有掌柜的嘛。
圣人就不信了,以这些人贪财的程度,会任用一个不会赚钱的废物做掌柜!
“……这,这都只是明面上的帐,”
平宜继续狡辩,“事实上,真正赚到的钱并不多。再者,京城的花销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是宗室,代表的是郑家,若是过得太简陋,丢的还是郑家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