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心底是有些委屈的,说以以至于这番话越说越急,语气也更尖锐凌厉。一口气将这么一长串的话吐出之后,昙华倒是也真的觉得压在心头沉甸甸的东西似乎松缓了一些。
燕嬷嬷被昙华这么一番抢白,可是面上的冷厉却是出奇的如同春风化雪一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笑意:“原来姑娘担心的是这个,恕我多嘴说一句,姑娘为何不相信小侯爷一回?这事儿,凭着小侯爷的能干,自然也算不得是什么难事儿。”
昙华听燕嬷嬷说得轻巧,心里叹了一口气,缓和了神色只是摇头:“嬷嬷,人各有志。我一直觉得做人是该本分才能有好结果。若是一味强求,纵然一时看着是好的,可是到了最后指不定会是什么样儿。嬷嬷心中想什么我明白,只是嬷嬷可替我想过?这事儿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我还有些事儿,就不送嬷嬷了。”
说完这话之后,昙华便是起身进了内室。醉秋听着里头的动静,便是忙过来送客。见燕嬷嬷面色难看,少不得赔笑了一番。
燕嬷嬷最后到底也没再说什么话,只是长叹了一声,便是一言不发的拿了盒子出门而去。那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替昙华感叹,还是在替朱弦感叹。
昙华同样是一声叹息。可是心里却是一派静谧。一开始她觉察了自己的心思后,便是已经明白会是这么一种结果。她和朱弦是不般配的,朱弦门户太高,并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她心知她是没有那个条件的。而如果非要进朱家的门和朱弦在一起,那么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委屈自己,舍弃那个名头。从此低人一等。
要么果断的抽身而退,要么就委屈自己。两者之间,昙华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前头一个。或许是她冷清,或许是她太过心狠,可是她心里十分明白,前头那一个选择,才是最好的。不仅是对她,对朱弦也是。
至少,如此的话朱弦犯不着为了她而去做某些抗争,更不用面对将来家宅不睦的结果。
与其将来不舒心疲惫后悔,不如现在果断一些。
其实,对着燕嬷嬷说出了那么一番话之后,昙华心里是松快了不少的。因为她很明白,燕嬷嬷会将这番话传达给朱弦。至少如此一来,她不用亲自面对朱弦去解释什么。她的心里,是有些害怕再见到朱弦的。一来是怕自己动摇心软,二来就是满腹愧疚。如同燕嬷嬷说的,这件事情上,是她太过绝情,辜负了朱弦的一番心思。
燕嬷嬷前脚刚走没多久,周老夫人便是传话让昙华过去。
昙华心中明白是什么缘故,不过倒是也不觉得惧怕,坦然的就直接过去了。
果不其然周老夫人问了方才燕嬷嬷过来的事儿。
昙华也懒得兜圈子,如实直接的说了:“燕嬷嬷知道我额上受伤,特意过来送药膏的。顺带我让燕嬷嬷将那华胜带回去还给我关夫人了。”
“什么?!”周老夫人惊得霍然起身,双目圆瞪的盯着昙华,语气急切恼怒:“你怎么敢如此擅自做主?我问你,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怎么,如今你大了,翅膀了硬了竟是觉得不必再理会我们这些个长辈不成?”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祖母见谅。那东西,着实收不得。”昙华不卑不亢的辩解:“祖母应该明白,关夫人和朱弦是什么关系。本来我和朱弦就被人嚼舌根了,若是再收下这个,旁人该如何想?以后孙女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真要让人觉得,我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一心攀附朱家的女子?那样的话,不仅是我,就是父亲和弟弟,将来也会被连累。昙华纵然不孝,却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第二七九章 更上一层
昙华禁足罚跪的日子到底也没维持几日,便是被强迫取消了——因为魏家的一干人等回来了。回到琼州城的第一件事,史老太君就赶紧的打发了云氏过来看看昙华过得好不好。在京城的时候,史老太君便是一直担心昙华回琼州城后日子过得不好。怕魏家没人出来给昙华撑腰——魏显虽然在,可是魏显是男人,许多事情不好不面,再加上心思也不似女人那般,肯定是会疏忽的。
不得不说,史老太君的担心不是没道理。
昙华这几日都是和朝华一起罚跪的——说起来也是好笑,她们这两个跟仇人似的姐妹,竟是有些患难与共的。瞧,朝华被罚了也没几日,这不她就也被罚了。而且,按照周老夫人的意思,她们两个是在一处跪的。一来互相督促,二来也是互相反省。想想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周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的。
昙华其实明白周老夫人为什么如此生气,更是这样给她没脸的惩罚起来——不过是因为她的不听话罢了。因为她违逆了周老夫人的吩咐,将东西送回去,回绝了关夫人提出来的事情。这件事情,在周老夫人看来,这事儿并不仅仅是丢失了一个攀附上朱家的机会,也不仅仅是有可能会为此得罪朱家。最重要的我,最让周老夫人无法接受的是,昙华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握。
所以,周老夫人便是彻底的恼怒了。昙华的所作所为,挑战了周老夫人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周老夫人之所以重罚,也是想警告昙华,然后重新将昙华控制住的意思。因为当时周老夫人甚至斥责了昙华的几个丫头,更甚至险些是换人。
自然,昙华是不会让周老夫人真将自己身边的人换掉的。所以,周老夫人越发的震怒了。惩罚自然也就是更重了几分。甚至比朝华的惩罚还要来得严厉苛刻。
为此,朝华在看见昙华的时候,是冷嘲热讽了一番的,颇有些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头。自然,朝华也就是那个意思。
对此,昙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朝华膝盖底下厚厚的软垫,然后轻笑一声:“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五十步笑百步。”
朝华顿时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之后朝华回过神来后要再和昙华较量的时候,只是吃了个闭门羹。
昙华可没那么多的功夫和朝华扯这些有的没的。
到了最后,朝华却是又因此再度被训斥了一回,并且将惩罚的时间增加了。朝华这才总算是清净下来,只是却喜欢阴测测的看着昙华,将心底的怨恨毫不保留的通过目光表达出来。
昙华只是无动于衷,淡然相对。
郑氏倒是长舒了一口气,面上有些喜色:“就该这么着才是。真让那死丫头攀附上了朱家,可怎么得了?如今可好,总算是放心了。不过,却是不能再留着她了,得想个法子打发出去才好。不然这一日日的,看着也心烦。”
郑氏盘算了许久,最后斟酌着给郑瑜写了一封信。
就在郑氏的信送出去的那日,魏家的人回来了,云氏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强势的上门了。之所以说是强势——因为周老夫人原本是不打算见的。甚至吩咐了门房上要闭门谢客。可是云氏却仍是进了大门。拦都拦不住。门房上的人倒是被抢白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