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一个人,我格外注意了她一下!”她对罗威和纪渊说,“是一个被曹萌萌叫做小梅姐那样的一个女人,三十出头的模样,是那边从别处挖过去的名师来着,她进了休息室之后,听说咱们在了解景永丰的情况,转身就离开了,就连听说景永丰的死,她也没有什么特别震惊的反应。”
“你为什么会想要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突破口?”纪渊问她。
夏青想了想,回答的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够笃定:“我也说不好,当时我正在和曹萌萌说话,看到她进来之后,问了旁边的人,然后转身就离开,这个过程比较快,但是我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感觉这个‘小梅姐’好像并不是因为害怕惹上麻烦才急急忙忙的走开了,而是一种……被极力掩饰的不屑……”
“你的感觉是,她明知道咱们的目的,也很清楚全脑开发培训中心这边的套路,也就是遇到这种事,必须唱颂歌,所以她不屑于提景永丰做这种事,就赶紧趁着没有被你们问到之前走了?”罗威理清楚了夏青当时的感受。
夏青点点头:“但是那会儿我跟这位‘小梅姐’全程是没有任何交流的,所以我的这种判断也是非常主观,并没有什么客观事实作为依据。”
“不管你那个感觉对不对,这条路还是可以试一试的。”纪渊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客观的验证结果往往也始于主观的推测。现在先联系家属吧!”
因为景永丰的身份十分明确,不存在什么疑问,联系起他的家属也就没有任何难度系数,虽然说从人道的角度上来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把这样一个重磅炸弹丢给死者的父母是有些残忍的,最好是留到第二天一早再说,虽然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好歹能让死者父母再睡一夜好觉。
然而破案同样也是刻不容缓,夏青还是选择联络了景永丰的父母亲。
景永丰的父母都不是W市本地人,生活在距离这边比较远的外省,听到自己孩子出事的这个消息,景永丰的母亲有些承受不住,差一点昏过去,把电话都给扔到地上去,幸亏他的父亲在一旁及时扶住她,顺便接过了听筒。
相比之下,景永丰的父亲就冷静得多了,虽然说情绪肯定还是低沉而又悲痛的,毕竟遇到这样的事情,身边同事或许会漠然置之,至亲却是真的痛苦。
然而和景永丰的父亲聊过之后,得到的收获也是令人感到失望的,对于自己的儿子,景永丰的父亲并不能提供出什么有参考价值的信息。
景永丰的父亲说,儿子从十七八岁以后就跟他们夫妇越来越没有话说,平时上学的话就不在家,在家的话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也不怎么出来,最初父母还有些担心,怕孩子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别一个人憋出什么问题来,但是观察了一阵子,发现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放了心。
对于景永丰在家中与父母的缺乏沟通交流,他的父亲认为这是十七八岁之后,孩子大了都会存在的情况,只不过别人家的孩子可能是装作敞开心扉的样子,表面上看起来跟父母交流不少,实际上心里面的小心事还是一样什么都不会让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只不过是连表面文章也一起省了而已。
景永丰父亲的这个说法,夏青和纪渊倒是无法反驳,只不过也都觉得景永丰父母对景永丰平日里的性格啊兴趣爱好等等方面也实在是缺乏足够的认识,这种生疏程度,可就超出了所谓孩子大了不愿意和父母掏心窝子的范畴了。
可是人毕竟是属于群体生物,景永丰和父母生疏,存在着看不见的隔阂,导致父母对他的生活内容全然没有了解,这也就罢了,但他总还是要有其他较为亲密的社交对象的,所以夏青又询问了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景永丰父亲表示,据他所知,景永丰单身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已经二十八岁了,在适婚年龄当中也不算是很小的,父母那边思想也比较传统,并不太希望孩子拖到三十好几了才找对象,所以最近两年催得比较紧,于是在家人和亲戚的促成下,景永丰和一个女孩子相亲,并且在见面之后断断续续的交往了大半年的时间,但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之所以会分手是因为女方表示觉得两个人不合适,继续下去也是浪费彼此的生命,景永丰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挽留,于是那一段短暂的恋情就结束了,在那之后他又恢复了一个人单身的状态,并且因为他态度不积极,再加上家里亲戚也没有W市附近城市居住的,远水救不了近火,想再帮忙介绍牵线几个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的父母也只好认了。
第13章 好钢
这样的答案,很显然是把W市这边可能跟景永丰关系比较亲近的知情人这一套路也给封住了,夏青隐隐觉得有些头大,明明是一个在工作单位里面公认的活跃的童话剧表演者,又非常的擅长与别人互动,怎么实际上找他身边的人去了解情况,得到的却都是这种对景永丰非常不了解的回答呢?
这可真是有够邪门儿的!虽然说人都有多面性,可这差得也太多了吧?
纪渊又询问了一下景永丰的父亲是否知道他平日里的兴趣爱好,景永丰的父亲依旧说不出什么太具体的答案,只说自家的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喜欢出去疯疯闹闹的,没什么事就喜欢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夏青扶额,觉得她越来越搞不清楚这个景永丰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这一通电话打完,除了景永丰的父亲确定了他会尽快过来处理有关景永丰的一些手续,其余就相当于毫无收获,这也让夏青感到有些挫败。
挂断了电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夏青清了清嗓子,纪渊看过来。
“你同意景永丰父亲说的那些话么?”夏青问纪渊,“孩子大了之后,不管表面上是不是跟父母表现得很亲近,实际上心里面始终还是封闭的?”
纪渊想了想:“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对别人毫无保留的全部敞开心扉?只不过不说和不说,出发点会有不同罢了。”
“你有对你父母不说的事情么?”夏青忽然来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致。
“有,”纪渊很坦然的点了点头,“郑义的事情,我就没说。”
夏青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纪渊的答案居然是这件事,这么大的一件事。
“所以,你是报喜不报忧的那种吧?”转念一想,夏青也明白了。
“没有必要把你最惨的状况告诉根本帮不上忙的人,徒增烦恼罢了。”
“可是……这瞒得住么?”夏青就算明白了纪渊的意图,也还是诧异,“你爸妈那么关心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以前是一种什么状态呢?”
“平时忙,能回去的时候不多,偶尔回去的时候临时装一下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自己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不会辛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