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边,一群年轻的公子哥围在那里大声的嬉笑起哄,一个个乐不可支,他们取笑的对象是地上跪趴着全身湿透的少年,赫然正是凤长恭。
这群人凤执认识几个,领头之人是当朝最小的王爷,英王。
凤长恭痛苦的跪在那里,一张脸煞白,一动不敢动,凤执靠近一点才看见他的衣服裤子的袖口都被绳子绑住,而他的背部,依稀可见一条什么在里面拱来拱去。
是蛇!
而凤长恭吓得瑟瑟发抖,身体却一点儿都不敢动,一张脸煞白,终于,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凤执并没有不忍的闭上双眼,相反,她把这一幕清晰的看在眼里。
她没有上前,此刻她不能出现在这里,若是凤长恭今日注定要死在这里,就算她冲出去也救不了,若是凤长恭不死,她不会再让他被欺辱半分。
凤执走了,离开了国学监,沿着那无人发现的道路离开,走出来没多远,突然觉得身体难受,一手扶着墙,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撑不住虚弱的往地上倒去。
凤执想到了上一次吐血昏迷,她不能昏迷过去,她不能晕倒在这里。
她死死的瞪大眼睛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直到那眩晕的感觉渐渐退去这才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国学监在皇宫东门,出去之后便是东街,凤执站在这里,看着繁华的场景,她再也不是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的长公主,站在人群中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沧海一粟,微不可见。
果然……她还是讨厌平凡。
没有权力,甘于平淡,她绝对不要。
她生于权力之中,位于权力之巅,就算死,她也要死在最高的位置,这种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品尝。
一口血腥从喉头涌出来,又被她生生咽下去。
旁边有间茶楼,凤执走进去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用茶水压下喉间的腥咸。
“靳大人,求求你了,您帮小的求求情,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背上了这案子这一家子就完了啊,求求您发发慈悲,高抬贵手。”
“刘主簿,这事儿我家主子做不了主,你该去找刑部的人自证清白,若是再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靳十一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队官兵进来:“刘同治在这里,带走!”
“不要,我没罪,跟我没关系,靳大人救救我!”
无论那人再怎么哀求,最后还是被刑部的人活生生的拖走。
凤执扫了眼那人,目光往前看去,斜对角的隔间里,帘子垂落,隐约可以看到一个藏青色的身影随意的坐着。
没了往日的端正,身子微微倾斜,几分慵懒随意,漫不经心。
刚刚那人那般苦苦哀求,却丝毫没有打动他,冷漠凉薄,丝毫没有年轻官员的热血正气,更像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若非圣贤便是奸佞。
似乎是察觉到凤执的注视,透过帘子,一道目光落在凤执身上,打量,探究,犀利。
第65章 她这是想死吗?
虽然大家勉强算是个熟人,但凤执可没有去打招呼的想法,收回目光继续喝茶。
茶水没喝完,对面多了一个人,正是刚刚坐在对面的靳晏辞。
凤执喝着茶水不他,看着窗外,仿佛当他不存在。
靳晏辞朝靳十一伸手,靳十一立刻递上一幅字画放在桌面上。
凤执不搭,靳晏辞也不说话,让人上了一壶茶,“靳大人很闲?”
靳晏辞抬手,修长完美的手指敲了敲字画:“不打开看看?”
凤执打开看了,微微挑眉:“这是作何?送我画?”
靳晏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缓缓将画展开:“这字画你就没点儿印象?字迹你不觉得眼熟?”
凤执看了那字迹倒是想起来了,这有点儿像是她写的,但是什么时候写的给忘了,所以靳晏辞拿出来什么意思?
“靳大人不妨直言,这又是哪出?”
靳晏辞那微凉的眸子望着凤执的眼,仿佛能看透她的伪装:“三月之约,还有几日,不过提前一下也无妨。”
凤执突然想起之前那块玉佩,三月之期:“那块玉佩……不会也是你找到的线索吧?”
就说他怎么突然间送她玉佩。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凤执还挺期待他的答案,想知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她这态度和表情,倒是让靳晏辞有些拿捏不准了。
“你是长公主的人。”
“就这?”
靳晏辞:“……”这跟他想的不一样,还是她伪装得太好?
凤执敲敲桌子,眸色凉薄:“靳大人,若是你没有准确的答案,你可就输了。”
凤执喝茶水缓缓起身:“还有几日,靳大人努力,若是输了,可别赖账。”
凤执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然而刚刚走两步,突然一阵眩晕来袭,一口腥甜吐出来,一切猝不及防,让凤执都无法掩饰。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下一刻倒是被人接住。
靳十一听到动静看进来,下一刻瞳孔一缩,赶紧转身背对,恨不得自己瞬间胖个两百斤能把这门给堵严实了。
凤执缓和了一下才从那眩晕感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被靳晏辞扶着,伸手去推他,不过力量弱得根本推不动。
“靳大人可以放手了,男女授受不亲。”
靳晏辞毫不掩饰的嘲笑:“你怕什么?就你这张脸,本官还没那么禽兽。”
刚刚说完猛然一放手,凤执还没站稳,猝不及防就往地上倒去,却在最后一刻被靳晏辞一把捞了回来。
刚刚缓和过来的身子,又是一口血吐出来,漆黑的血,带着毒,一看就知道严重。
靳晏辞微微拧眉,下一刻一把将她抱起,哪怕刚刚揽着她的肩头知道她很瘦,可抱起来的时候还是被她这状态惊到了,弯腰轻轻的将她抱起,他第一次抱女孩子,很轻,轻得仿佛没有一点儿重量。
他抱着凤执一路出门,直接从茶楼后门去停放马车的地方,凤执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干什么?”
靳晏辞根本不搭她,抱着她径自往前走,直到凤执挣扎着要从他怀中翻出来,他才用力把她扣紧,呵斥道:“别动。”
凤执就着他衣襟,冷着脸命令道:“放我下来。”
靳晏辞不为所动,凤执直接攻击他的咽喉,逼得他不得不放手,看着凤执落地站不稳却还逞能,靳晏辞温怒:“你该去看大夫。”
这话倒是让凤执有些意外,戒备收敛,不在乎道:“死不了,不劳靳大人费心。”
说完不看靳晏辞一眼,转身就走。
靳十一这才走过来:“主子,她走了。”
靳晏辞带着刀子的眸子冷冷的扫他一眼,转身走向马车。
靳十一后背发凉,他做错什么了?
上了马车,一股血腥味飘入鼻尖,靳晏辞低头,他的衣襟处染了血迹,是凤执的。
她这是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