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智者会选择璞玉,表面看顽石一块,内里却价值连城。”
“那大人您呢?要您来选,您是选择金絮其外,内里可有可无的金包铁,还是选择表面上灰头土脸不上台面,但是内里却价值连城的璞玉?”慕流云想都没想便开口问道。
“我?”袁牧似乎对她会问自己这件事并不意外,淡淡一笑,“我自然是选都要。”
慕流云一愣,有些诧异, 但又觉得情理之中,人家贵为世子,又是忠勇郡王家里头的独苗, 更别说论样貌论头脑论伸手, 方方面面都可圈可点。这样的人, 的确有资格要求更多。
“大人果然眼光高, 品味好啊。”她开口对袁牧说,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涩涩的,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情绪萦绕在心头。
“我看中的,自然是最好的。”袁牧点点头,欣然接受了慕流云的这个评价。
慕流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应付的笑容,然后就闷头喝起茶来。
袁牧微微一愣,原本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端起杯子一同喝茶,不动声色的端详了慕流云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就出了茶馆往回走,慕流云似乎一直在琢磨着什么,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袁牧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默默的沿着市集走着。
这会儿正是市集上热闹的时候,慕流云一边走一边出神,也没注意,要不是被袁牧及时拉住,差一点和一个大姑娘迎面撞上,她赶忙向对方道歉,那大姑娘羞答答地回了礼,和女伴一起也赶忙走开了,一边走一边两个人还偷偷回头瞄慕流云,用帕子掩着嘴偷笑。
这一回过神来,慕流云才发现,这市集上的姑娘还真多,难怪从方才她就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这朝周围一看,还真不是错觉,不少女子一边走一边偷偷打量自己,还有的把视线投向自己身后的袁牧。
这让她忍不住有些纳闷儿,就算自己在太平县的恶名没有传到南顺县来,所以不至于让大姑娘小媳妇像躲洪水猛兽一般,那也不至于这样吧?难不成南顺县民风格外开化?
------------
第三五二章 香草
又走了一段,慕流云被人打量得都有点不自在了,她平日里同别人打交道是很多,这不假,但是被这么多年轻姑娘端详,她可是心里面真的忍不住会发毛。
终于,她忍不住了,在一个小摊前面停下脚步,问那小贩:“小哥,今天这集市上怎么如此热闹?而且怎么还都是些女子在外面采买?”
小贩一听她这问题就笑了:“你是打从外地来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这般惊讶!还有十来天就是上巳节了,我们南顺的上巳节向来是江州这一代最热闹的。
平时不好意思出门的大姑娘,这会儿也都会出来转转走走,买买香草,扯扯花布,回去做香囊,等到上巳节的时候,都要带着香囊出来,到河边去放花灯。
要是有喜欢的人呐,正好就趁着这个机会,把香囊给人家,若是那人收了,过后十有八九就会上门提亲,一桩好事那不就成了么!
这一年到头,别的时候也不好让女子到外头来大大咧咧地看别的男子,所以她们不就趁着上巳节之前, 借着买香草扯花布的时候出来转转, 万一能遇到个如意郎君,总好过掀盖头才知道新郎官儿长什么样的好嘛!”
说完之后, 那小贩也看了看慕流云和袁牧,嘿嘿笑道:“二位可真是生得好模样啊!这要是赶上上巳节的时候还在我们南顺县,怕是走一路都要被人塞荷包啦!”
慕流云笑了笑,心里面盘算着还好这个案子应该拖不了那么多天, 不然真在南顺这边过上巳节, 那还真的是处境凶险呐!
和那小贩聊了几句再一回头,她忽然发现方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袁牧不见了,吓了一跳,赶忙在周围寻找袁牧的身影, 走了几步, 在不远处一个摊子前看到了他。
袁牧刚在一个卖香草的小贩手里买了一些香草,小贩熟练地将那些香草用纸包裹好,他提着又转身回来打算找慕流云, 发现她正好也在找自己,便冲她招了招手。
“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县衙去。”他对慕流云说。
慕流云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那一包香草,疑惑地看了看袁牧,不明白好端端的还没到闹蚊虫的时候,为什么他要跑去买这个,跟那些过上巳节的姑娘一起凑什么热闹。
不过袁牧没有说, 她也没好意思问, 点点头,跟着袁牧一起往县衙走。
两个人经过了集市, 逐渐远离了热闹的人群, 又走了一段,眼看着县衙就在前头了, 袁牧忽然放慢了一点脚步, 扭头看了看慕流云, 问她:“针线活那些, 你可也擅长?”
慕流云一愣:“针线活儿?若是缝一缝肉缝一缝皮,我倒是经常做, 缝布头就没怎么做过,绣花那种就更是从来都没有过了。”
“太花哨的刺绣不好看, 简简单单的最合适。”袁牧点点头,把手里提着的香草塞到慕流云的怀里,“眼下距离上巳节还有些日子,你上次帮那小和尚缝后背的伤处,针脚细密,底子应该是很不错的,学一学缝布头应该也快,回头做好了再拿给我。”
说完之后,他又补了一句:“若怕做得不好就按老规矩, 做两个,另外一个你自己留着。”
说完之后, 就大步流星进了县衙大门,脚步匆匆,头也没有再回一下。
慕流云抱着那一包香草, 脑子里面有点发蒙,迷迷糊糊跟着往里走,一条腿跨进门槛了才忽然清醒过来。
上巳节……香草……做香囊……送给他……?
慕流云被自己忽然理顺了的思路吓了一跳, 另一条还没有迈进来的腿绊在门槛上,差一点让她摔一跤。
好在见到王岫的时候,慕流云总算是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反倒是那位王县令,他们出去的这会儿功夫,他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看起来没精打采,颇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王大人这是怎么了?”慕流云看着觉得有点奇怪,连忙开口问。
“慕推官,惭愧啊!惭愧!”没想到一看见慕流云回来了,王县令就更加局促起来,“之前二位大人才刚刚离开衙门, 那唐员外的夫人就跑来了, 要我帮她找到女儿,又哭又闹,又是要寻死又是要上吊,我这好说歹说劝了半晌,才给劝回去!
慕推官之前交代我的去廖家办的事情,我还没有腾出空来安排人手去办呢!”
“还没去?”慕流云一听乐了,一拍巴掌,“妙极了!还没去正好,就别急着去了!”
“慕推官……您这是什么意思?”王岫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下子更茫然了。
“王大人,你觉得以廖家老爷的眼界,他能不能受得了那种……剖开了细细眼看的验尸法儿?”慕流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努力把话说得明白但是又不那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