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吹了一声口哨,远处传来一声马的嘶鸣,一匹高头骏马上面驮着个魁梧的黑脸汉子,伴着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奔来,原本忙着捡钱的人被马蹄声惊得赶忙向两旁闪躲,人群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划开了一样,迅速破开一道口子。
那几个东张西望的人听到口哨声就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现在看到冲进人群的马,顿时也顾不上别的,转过身去推开挡在自己跟前的人仓惶逃窜。
可是人的脚力再怎么好,也始终是比不过马,只见那骑马的黑脸壮汉冲进人群,追上几个正在逃窜的人,一手抓着缰绳,伸出另一只手,俯身那么一捞,一把抓在那人的围腰上,然后再那么一提,竟然凭借一臂之力便把一个壮年汉子原地提了起来。
那黑脸壮汉就这样一手提着被抓住的那个人,两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发足狂奔,很快就冲出了市集最喧闹的路段,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又快又准又稳,就像是天上盘旋许久的鹰一个俯冲,从地面上抓了一只鸡又飞走了一样。
旁人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也有些害怕,也顾不上再去捡钱,一哄而散,等到人群散了,地上竟然还散落着一些铜钱。
慕流云看着地上散落的铜钱,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还真是不傻,有人扔了碎银子出来,就连铜钱都不捡了,削尖脑袋想要捡银子!
世子爷还真是阔,她自救撒铜钱,人家救人撒碎银!
估计这位爷的口袋里也不见得有铜钱那种东西。
“大人!”她转身冲袁牧拱手行礼,“谢大人出手相助!让大人破费了!”
这话不是假客气,是真心感觉到肉疼。慕家虽说在太平县也算是殷实,但是毕竟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头,又只是商贾,家底还没有厚到往外扔银子都不眨眼的地步呢。
现在袁牧为了在混乱的人群中把方才想要将自己挟持到别处去的人揪出来,撒了一把碎银出去。人倒是的确被袁甲骑着马擒走了一个,但这人情欠得可是有点大。
“走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袁牧眼睛把慕流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并无大碍,点点头,示意慕流云不要耽搁。
慕流云连忙点点头,两个人快步朝慕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慕家,门房早早就已经守在大门外头的巷子里,老远看到慕流云和袁牧回来了,也顾不得迎上来打招呼,慌慌张张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嚷嚷:“回来啦!回来啦!少爷全须全尾的回来啦!夫人呐!少爷回来了!”
慕流云哭笑不得,想也知道八成是家里头已经听说了自己在市集上遇到的事情,所以母亲有些担忧,就叫门房在外头看着点,自己回来了赶紧报个信儿。
可是报信儿就报信儿,犯得着如此激动么?
慕流云有点不好意思地瞄了瞄身边的袁牧,见袁牧没有什么反应,倒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没等到大门口呢,打从大门里头呼呼啦啦跑出来十几号人,为首的自然是慕夫人,身后跟着红果、草果等几个小丫头,在后面还有被慕流云暂时收留在家中的那几个女子,一股脑都朝慕流云涌了过来。
慕夫人最先冲过去,一把拉过慕流云,左看看,右看看,让慕流云在自己面前硬生生地转了两圈,这才确定她的确是安然无恙。
慕夫人松了一口气,红着眼眶,哽咽着拉住慕流云的手:“儿啊,你可要把娘给吓死了!娘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儿,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娘,我没事儿,您可别慌啊!”慕流云赶忙安慰母亲。
“少爷,您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刚才可把我们给吓死了!”红果和草果也在后头抽抽搭搭地喜极而泣,“我们可真怕您有个什么好歹,心里急得要命!”
“没事没事,都别慌……”
“爷!您可算平安回来了!您要是有个好歹,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恩公!老天爷有眼!您这样的好人,果然是会平平安安的!”
“少爷,您的大恩大德我还没有报答,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只能来世结草衔环……”
……
……
慕流云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一手扶着慕夫人,另一只手冲其他众女子一挥:“好了!停!我好着呢!毫发无损!你们的情绪都给我收敛一点!现在,都给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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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是山贼啊
她这么一吆喝,原本七嘴八舌的诸多女眷终于齐刷刷地收住了话头闭上了嘴巴,有的赶忙依言往回走,也有诸如常月杉之流,似乎嫌自己的一腔关切都落了空,还有些不甘心,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委屈巴巴地看着慕流云。
慕夫人这会儿心里踏实了一点,也终于把方才丢掉的理智找了回来,一眼看到慕流云身后的袁牧,心头一惊,方才光顾着担心慕流云,倒把这贵客给忘了。
“让你们回你们就快回!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儿还好端端的呢!”她立刻打起精神来,颇有些家主威严地对那几个女子说道。
那几名女子这才连忙不再继续哭哭啼啼,忙不迭的转身进了大门,就连常月杉也是一脸不情愿的被红果和草果拉了回去,没给她靠近慕流云的机会。
“让贵客见笑了!”打发了那几个女子之后,慕夫人赶忙对袁牧客客气气道,“这些都是过去受了我儿恩惠,被我儿收留的可怜女子,方才也是听说我儿在外遇险,一时之间有些慌了神,才会这般失了分寸,还望贵客见谅!”
袁牧微微颔首:“慕夫人不必多虑。”
慕夫人也不敢多说,怕对着这样的一位大人物多说多错,既然人家说不必多虑,她也就不再说什么,拉着慕流云一起等袁牧进了大门才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慕流云本来还想问一问母亲为何家里面的众人都这般惊慌失措,是不是小五儿在外面听说了什么,又跑回来乱传话,结果这一进院儿,方才的疑问倒是都没有必要了。
院子一侧的回廊柱子上,绑着一个人,被捆得好像粽子一样,在他旁边立着黑铁塔一样的袁甲,袁甲衣袖卷到了手肘位置,露出肌肉发达结实的小臂,手中攥着一把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倒竖汗毛的锋利大刀,一副马上就要将面前这人片了涮来吃一样。
而那个被捆在柱子上的人,很显然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材料,现在被捆得死死的,一动也动弹不了,再面对着袁甲这么一号人物,早就吓得魂都要飞了,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要从眼框里面飞出来似的。
袁甲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袁牧回来了,连忙把刀一收,上前行礼道:“爷,袁乙已经去探看情况了,属下无能,擒了一个无胆鼠辈,刚拿绳子捆了一下,便吓得尿了裤子!胡乱喊叫到现在,一句正经话都还没有说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