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太平县的大户姓甚名谁?”
“这……这……大人,我是真不知道啊!”那男人哭道,“我就是个小喽啰,那大户人家的人找的是我们老大,我压根儿也没见到那家的人,就只等事成之后从老大手里头分点钱而已,我要是知道,一准儿告诉您,哪敢瞒着,可我是真不知道……”
袁牧瞥了一眼旁边的袁甲,什么也没说,袁甲有些面色讪讪,呲着牙花子搓了搓自己麻麻扎扎的胡茬子。
他方才策马冲过闹市,从那几个东张西望找人的里头挑了一个看着面相最凶的,一把拎起来就带回了慕家,刚拎起来那会儿这小子也还想逞凶斗狠,横得要命,哪曾想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喽啰!
“好吧,你说的我先姑且听着,至于是真是假,且看你那些兄弟回头是如何招供的吧。”慕流云冲那几个小厮挥挥手,“去,把这贼人给我捆紧了,扔到柴房里头,听候发落。”
几个小厮一看,自家少爷这是问过了,便不再继续装模作样,一拥而上把那个山贼从柱子上接下来,重新捆了手脚,抬着往柴房去。
那人才刚刚抬走,袁甲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扔在了地上,把慕流云吓了一跳,赶忙往旁边闪开两步,以为这黑面神要发飙,下一幕就看袁甲单膝跪地,冲袁牧和自己这边抱拳。
“爷,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袁甲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似乎是在自己跟自己生气。
“这几个贼人是冲着慕司理去的,那这件事到底你办得如何,也由慕司理来定夺。”袁牧瞪了袁甲一眼,扭头对慕流云说。
啊?这……
慕流云没想到袁牧会这么说,不由一愣,心说你郡王府的护卫,哪里能轮得着我一个小小的司理参军发落!
不过转念一想,她似乎又明白了袁牧的用意。
袁甲这次的事情严格论起来倒也不算办砸了,顶多是没有办得那么漂亮,袁牧也未必真的会责罚他什么,哪怕是做做样子,自己不也得在一旁拦着么!
所以他现在这么一说,就等于直接把这个人情送给了自己。
慕流云感激地看了看袁牧,然后上前将袁甲搀扶起来,顺手帮他拂了拂袍子上的灰尘:“差爷这是什么话!今日若不是你策马擒贼,我都不知道太平县里的大户都已经出息到如此地步!
此事的始作俑者为何人,其实不用那人说,我心里也清楚,差爷何止是没有过错,我还得好好的谢谢你呢!呆会儿我叫厨房弄几个好菜,再开两坛好酒,差爷可一定不要跟我客气啊!”
袁甲起身退开半步,面色略显尴尬地冲慕流云拱拱手,算是承了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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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另有其人
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慕流云这会儿才觉着自己的中衣似乎都已经被汗湿透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乏力,她赶忙请袁牧回偏院稍事休息,自己也回房去梳洗更衣。
袁甲跟着袁牧回到偏院,见世子脸色始终不大好,眉头一直皱着,当他是嫌自己之前的失误,又想开口请罪,袁牧却对他摆了摆手:“你下去吧,等袁乙回来了,叫他来见我。”
“是。”袁甲连忙应声,抬眼一看,又是一愣,“爷,您的手背何时伤到的?我给您拿药来擦一擦吧!”
袁牧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擦皮伤,将手背到身后:“无妨,你下去吧。”
袁甲闻言便也不再说什么,行礼退出了袁牧的房间,走到自己住的厢房门口,扭头看看那扇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推门跨了进去。
慕流云回房之后,叫红果帮她备了热水,她现在浑身黏腻难忍,等不到晚上,必须要洗个澡才能重新打起精神来。
方才的惊险本身就让她出了一身汗,回来听那山贼一说得手之后没打算留活口,刚刚消下去的汗就又冒了出来,把裹在胸口的层层布巾都给打湿了。
如果自己是个如假包换的真男儿,今日当真被掳走,那大不了就是丢了小命,惨一点来说就是临死之前还要苟延残喘一番,若这几个山贼不算坏透腔,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可若真的被贼人们掳走,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势必被识破,到那时自己会经历些什么,慕流云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寒,一颗心砰砰乱跳。
也幸亏方才母亲带着那一众女子都去了后宅,并没有在前院里面听见那贼人说些什么,否则恐怕也要被吓个好歹,说不定还会拽着自己一起斋戒沐浴,跑去庙里烧香祈福呢。
慕流云整个人浸在浴桶里,脑子里回忆着此前种种,诸多细节从眼前一遍遍划过,待到桶里的水都有些凉了,她霍然起身,迅速擦干身子,用事先准备好的布巾给自己紧紧缠裹起来,换上干爽的衣服,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擦了擦,挽在头顶插一根木簪固定住,便急急忙忙跑去偏院找袁牧。
那边袁乙刚刚从外头回来,正在同袁牧禀报着之前他藏身暗处,在一番骚乱过去之后,如何悄悄跟踪其他几个人,一路摸到那些人的老巢去的收获,忽然看到慕流云匆匆忙忙跑进了偏院,再看她脸颊微红,被吓了一跳。
“慕司理,你还好吧?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他连忙关切地问,“你脸色有些不大对劲,是不是方才在街上受到了惊吓?用不用找郎中看看,或者找个巫医收收惊?”
“多谢差爷惦记着,我没事,刚刚泡了个澡,热气熏的,不打紧!”慕流云摆摆手,她现在着急要跟袁牧禀报,没心思同甲、乙两兄弟瞎客套,怕闲话说多了会打乱了方才好不容易整理清晰的思路,“大人,我有事想同您商议!”
慕流云走得快,冲到袁牧面前,卷起一阵风,袁牧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澡豆香气拂面而过。
他神色不变,对慕流云淡淡点了点头,挥手一指对面的椅子:“司理坐下慢慢讲。”
慕流云心里面有事,也顾不得同他拘谨客气,一屁股坐下来,开口便说:“大人,我刚刚仔仔细细地想过了,那个老奶娘还得暗中找,但是得快一点才行,所以消息我已经叫了小五儿出去打听,一旦有了消息,还得劳烦提刑司的兄弟们尽快将她给找出来。
找人的速度要快,但是必须不惊动任何人,一定要秘密又迅速地将人找到,越隐秘越好!若是弄得沸沸扬扬,一旦此事传出去,那所有事情可就都要前功尽弃了。
我怀疑死者另有其人,所以必须要找到那个对叶凌兰最是了解的老奶娘才能证实此事。”
慕流云这话一说出来,也算是语出惊人,至少惊到了一旁的袁甲和袁乙两兄弟。
“另有其人?慕司理的意思难道是说,咱们发现的那个无头尸,还有人头,就都不是叶凌兰的?我们这些日子是查错了方向?”袁乙大吃一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认识慕流云才这么几日而已,但是他跟在袁牧身边的年头也不短了,主子是个什么样的头脑和性格,袁乙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