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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49)

于是就连司夜染这妖孽,骑乘在宝马之上,都显得格外风姿秀雅、俊逸不凡。

他居高临下隔着车窗睨着她:“下来骑马~”

兰芽一紧,手下意识扣住窗沿儿,使劲摇头:“小的不会!”

司夜染傲然挑眸:“不会?兰公子,你若连骑马都不会,以后如何出去查案,又如何替朝廷办事?”

兰芽咬住嘴唇。紫府与锦衣郎,都被称为“缇骑”,来去自然都是骑马的。

司夜染俯下头来:“难道想让本官向别人这样替你解释:因为你是女儿身么?”

“不用!”兰芽急喊:“小的,小的以后一定学!”

转念一想,虎子的骑术一定好极了,心里便更有底,“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会跟虎子好好学!”

司夜染坐直回去,目光飘向前方,渐染寒凉:“择日不如撞日,你若真有心学骑马,何不就在此时?”

“此时?”兰芽惊了,扒着窗沿儿前后望,前后左右都是司夜染手下,个个脸赛冰霜、眼含仇恨……

兰芽便使劲摇头:“现在不必了。等回宫,小的一定向虎子去学!”

司夜染依旧只看向前方:“你害怕?”

怕,她是真的怕。小时候在草原上那一回,从马上掉下来,被马拖着在草原上狂奔……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那次回来之后,就再没碰过鞍马。

兰芽只得点头:“是有些不适应那种颠荡滋味。”

“颠荡?”

司夜染轻哼,突地一伸马鞭,狠狠抽在了给兰芽拉车的马P股上!

马匹受惊,撒开四蹄朝前狂奔而去。兰芽握紧车窗,只剩下高声尖叫的份儿。

司夜染微挑长眉,提住马缰向前追了几步,与马车并辔之际,猛地甩镫离鞍,纵身一跃,离开了自己的马,而落到了马车之上。伸手提住马车缰绳,回首朝息风等一干人纵声而呼:“来呀,都与本官赛一场!能撵上的,本官重重有赏!”

一声吆喝,后面便万马奔腾。

司夜染独自驾着马车,高扬马鞭,纵马狂奔。他自己则在马蹄嘚嘚声中,纵声长笑!

可是车厢里的兰芽可惨了,整个人恨不能

被马车弹飞,只能死死抓住车窗。腹内更是翻江倒海,几番一张口便要吐出来。

一路飞尘,一行人喧嚣回到灵济宫。

兰芽下车便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站都站不起来。

司夜染叹口气,将马鞭扔给息风:“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扛她进去!”

息风也不含糊,当真是将她扛上肩膀,而且是大头朝下……兰芽爬进听兰轩,就吐得一塌糊涂。

吐完了,狠狠地睡了一大觉。疲惫席卷身心,倒是忘记了送别秦、陈二人的伤心。

.

兰芽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她昏头胀脑起身,叫双宝进来问,是怎么了。

双宝叹了口气:“公子不知也罢。”

那就一定是出大事了。

兰芽便正色:“到底怎么了?不管是什么,你都说与我。”

双宝蹙眉:“水镜台的秦公子和陈公子走了之后,剩下的几个,被大人下令送去净身。”

“你说什么?”兰芽蹭地站起来,便要朝外去。

双宝忙拦着:“公子此时去也已晚了,已是动过刀了。“

“几时的事?”兰芽问。

双宝蹙了蹙眉:“公子随大人前去送行的时候……”

兰芽便懂了:司夜染正是趁着她出外的机会,将这件事办成死案!

兰芽侧耳听了听,“外头是谁在吵闹?听声音,怕是虎子!”

兰芽去送秦、陈二人,虎子却只是在宫内送,并未跟着一同去。

双宝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公子去一下,也好。”

兰芽便抬步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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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台里住着的是陈桐倚跟另外几个少年。那几个少年的资质比不上秦直碧、陈桐倚,但是也都斯文有礼,看得出是好家教里出来的孩子。兰芽终是女孩儿,与少年交往也终归有限,于是寻常也只与秦直碧几个走得近些,与那几个不过泛泛。

可是饶是如此,却不等于真能忍心看他们也都受了宫刑。

奔进水镜台去,果然听得哀声一片!

而院子当中,虎子被息风亲自压住,却还在愤怒挣扎,高声叫骂。

“奸贼,你定不得好死!”

院中只有司夜染一人,状似闲庭信步。

瞥见她来了,他目光带着她转向虎子,他轻哼:“兰公子~,此人你看本官该当如何处置?”

兰芽朝司夜染施礼:“请大人容小的先去看看那几位。”

司夜染耸肩:“随你。”

兰芽走进房去,挨个看了那三四个少年。他们的表情和反应各不相同,有悲愤欲绝,也有自怨自艾,更有怨天尤人。

其中有个叫方静言的,见了兰芽便是大怒:“兰公子倒是来看我等笑话来了!”

兰芽也不气恼,“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有恨,冲我发脾气我也不怪。只是方兄,恕我直言,我自己一月前也受过宫刑,我们本是同病相怜,我岂会看你们笑话?”

“还说不是!”方静言恨得睚眦欲裂:“你现在成了司大人身边红人,你便以你的力量送了秦直碧和陈桐倚走,让他们两个幸运脱身而去。他们与你交好,你自然帮他们,可是我们与你只是泛泛之交,你便眼睁睁看着我们净身,而不援手!”

方静言的话,引起那几个的共鸣。他们吵来嚷去,想说的不外乎是:凭什么秦直碧、陈桐倚和虎子就能逃过净身去?凭什么他们就要挨这样一刀!

对命运不公的愤怒,让他们忘了他们与秦、陈等人一起,曾经如何的同命相连。

兰芽只能叹息:“此时纵说再多,也已无用。各位已然净身,再多的抱怨和愤怒,也已经无法回到之前那刻去……与其这般,不如想想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兰芽坐下来,跟锦衣郎借了把刀搁在桌上。

“我只说我当日的感受。我当日想死,却又舍不得死;所以我选择活了下来。各位也是一样。如果真的也想死,这把刀便用得上;如果跟我当日一样,舍不得死,或者不甘心死,甚或是不敢死……那就别闹了,好好活下来。”

刀已出鞘,那几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各自陷入沉思。

兰芽便出门,走到司夜染身前:“大人,小的保证那几位已经不会再闹了。小的只想求大人开恩,这些日子对他们好些。小的也是受过宫刑的人,深知最初这几天的滋味最是难熬。于是这几天无论他们怎么样,也请大人多多担待。”

虎子闻声嘶吼:“兰伢子,你怎说这样的话!难道你已甘心当那奸贼的走狗!”

兰芽扭头,冷冽盯他一眼,然后跪倒叩头:“大人切莫动怒,且将他交给小的。小的稍后一定带他去向大人磕头赔罪。”

“哦?磕头?”司夜染长眉微挑。

别说司夜染,院子里所有人都面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