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被筷子突然夹住手指,吓了一跳,随即涌起一股怒气:“死书生,活腻了是不是!敢拦你大爷我!”
慕千舟薄唇微挑,脸上显出讥诮的表情,这表情一闪而过,开口时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还请各位卖在下一个薄面,不要让在下的娘子为难。”
“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跟老子讲话!”老六怒道,说着就抡起另外一只拳头,作势要打慕千舟。
苏安然惊道:“不要!”
然而,奇怪的是,慕千舟面对老六,表情一丝未变,依旧沉着,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而老六原本高高举起的拳头,此时竟然慢慢的放了下去,脸色也由暴怒转为惊惶。
从他的中指处传来一种奇异的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眼前的书生一派轻松的用两根细细的筷子夹着自己的手指,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老六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透过筷子压向自己的手指,他是山野土匪出身,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名堂,但是却本能的意识到,如果他不停止原本的动作,一旦那双筷子上的内力被加大,那自己的余生恐怕会有得好受了。
眼前的这个书生,并不简单。
其余的几个人见原本强横的老六突然之间面露惧意,不由吃惊,因为这老六在他们几人当中想来是最喜欢逞凶斗狠的角色了,于是不由自主的纷纷看向慕千舟,就见那书生依然是那个表情,不带情绪,但是又透着一种坚定。
关键是,面对老六狰狞的表情,那个书生的表现,镇定的完全不像个书生!
没错!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否则凶悍如老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被一个书生用筷子夹了手指就吓的僵在原地呢!
“老六,你……”其中一个贼人迟疑了一下,疑惑的开口。
老六脸上阴晴不定,往后蹭了半步,试探着抽回手指,额头上已经密密的渗出了一层冷汗,要不是迫于面子,那种蔓延全身的酸痛感早就让他呻吟出声了。
在老六尝试着想抽回手指的一瞬间,慕千舟手里的筷子松了一下,老六感到来自于筷子的压力骤然减小,立刻将手收回来,白着脸冷汗涔涔的逞强道:“好,老子看你这酸书生还有几分气节,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咱们走着瞧!”
说罢朝自己的同伴甩了一个眼色,几个人迅速的离开了酒肆。
见那几个人走远了,酒肆里的食客们全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掌柜的更是抚着胸口喃喃着:“乖乖!吓死我了,今儿个好运气,不然店就毁了!”
而终于从危险中解脱出来的苏安然,终于在松懈下来之后,再也无法抑制的哭了出来,慕千舟叹了口气,扶她靠在自己怀中,任由她的眼泪沾湿自己的衣襟。
哭过之后,安然整个人都因为脱力而显得格外虚弱,慕千舟在询问了谢嗣白身体状况,确认其并无大碍之后,将浑身无力的苏安然抱起来,带她回客栈休息。
苏安然无力的靠在慕千舟怀里,偷偷的注视着他的侧脸,心里面好似有一股暖流一般。一直以来,自己总是对慕千舟的书生身份冷嘲热讽,虽说并没有真的讨厌他、排斥他,可是也没有像崇拜风无形那样的侠客一般的敬仰过他。
可是今天他的举动,真的让自己无法不为之动容。
也许慕千舟并不是自己以前认为的那么不济,苏安然在心里自我检讨着,不然,他又怎么会在今天这样的紧要关头勇敢的维护自己呢!并且,若不是他的勇敢,自己的下场是不敢想象的。
苏安然的心思千回百转,慕千舟此事却没有那么多重的情绪,除了对刚刚几个恶徒的愤怒之外,此时此刻的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心疼,若不是担心李碧儿他们对她不利,他又怎么会执意带她在身旁,可是即便如此,却还是让她受到了惊吓。
两个人沉默的各怀心事,谢嗣白走在后面,也同样一脸的沉思。
来到沥南县的第一天,就这样曲折的开始了。
私访的目的还未达成,从明天起,三个人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境遇,谁也说不清。
只能等待答案自己来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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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捉鬼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谢嗣白、慕千舟以及身份暴露后换回女装的苏安然三人。
经过了前一晚在酒肆里的惊心动魄之后,三个人不得不从长计议,另做打算。第一,从昨日那一伙贼人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如此有恃无恐的调戏苏安然,袁定溪的势力有多大就可见一斑了;第二,昨日刚刚发生过那样一场闹剧,如果还依照原本的计划进行的话,估计反而更引人怀疑。
用过早膳之后,三个人坐在谢嗣白的房中,商议该如何获得袁定溪的罪证而又不打草惊蛇,坏了计划。
“这可如何是好!”谢嗣白捻着自己的胡须,眉头紧锁:“也怪老夫大意,低估了这袁定溪,以为不过是一个贪得无厌之辈,只要街头巷尾细心打探,总能找到下手之处,却没料到他竟能在此地造成如此大的威胁,以至于关于他的事情竟然无人胆敢提及!”
慕千舟点点头:“是啊,学生也没有想到一个偏远小吏竟然会如此猖狂。现在看来,从市井下手已经是徒劳,下一步棋,需落到何处呢?”
“呃……”苏安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开口,又不知道有谢大人在场,自己一个女流之辈是不是可以畅所欲言。
“苏姑娘有话但说无妨。”谢嗣白注意到了苏安然的欲言又止,开口示意她不必拘礼。
“是这样,”苏安然刚刚灵机一动,想起以前在学校时书本上提到过,唐朝是一个对道教、方术极其推崇的历史年代,甚至于皇室也打着自己与太上老君是本家的旗号来巩固政权,于是想到了一个方法:“我想,既然从老百姓嘴里头问不出来,那我们索性去问袁定溪家里人好了!”
“哦?”谢嗣白对苏安然的说法很感兴趣:“向袁定溪的家里人问?”
“没错!”苏安然很坚定的点点头,信心十足的样子。
“那还要请苏姑娘来指点迷津了!”慕千舟同样对苏安然的说法充满了好奇。
苏安然也不扭捏,说道:“我的想法还不是很成熟,但是觉得既然从外围已经无计可施,那么就只有从内部获得情报了!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与袁定溪毫无瓜葛的老百姓或许为了自保,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但是袁定溪身边最亲近的人可能反而会缺少这种意识,说不定,可以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话虽如此,我们又该如何能让袁定溪身边的人开口呢?”慕千舟追问苏安然,眼神里流露出赞赏。
“我是这样想的,”苏安然回答:“谢大人之前不是说过,这个袁定溪家中有他娶进门的六房妾氏,而这六个小妾都是他上任之后利用手段或利诱或威逼才得到的,那这六个女子对袁定溪的感情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惧怕。只要我们用对于她们来说比袁定溪更可怕的事情来吓一吓她们,或许就能套出我们想要的证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