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对着一旁的卫嬷嬷吩咐道:“请行家法来,她自小不在府里,不知道咱们宣宁候府的规矩,如今该叫她学一学了,免得嫁到南阳王府去,丢了咱们傅家的脸面!”
卫嬷嬷听了老太太的话,当下就愣住了,四姑娘这样娇滴滴的姑娘,怎么能受得住家法。
老太太平日里虽然严厉些,可对着下头的几个姑娘少爷,从来都不下这样的狠手。之前五姑娘做了那些个错事,惹得老太太动了怒,不也只是被罚跪了祠堂。
“老太太,姑娘身子弱,哪里能受得住家法,若是落下了病根如何是好?”卫嬷嬷出声劝道。
老太太此时在气头上,强硬着要请了家法,好叫傅沅知道她即便和南阳王府的二公子定了亲,如今还是他傅家的姑娘,哪怕是日后及笄嫁到王府去,也是要敬着她这祖母的。
卫嬷嬷见着老太太真的铁了心思要责罚四姑娘,不敢再劝,叫人传了家法。
这头刚传了家法,下头们就传开了,老太太责罚傅沅,自然没打算给傅沅留什么脸面,所以不到一会儿工夫,这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府里。
怀青在外头站着,先是听着里头老太太的训斥,这会儿听到卫嬷嬷吩咐人请家法来,脸色当即变得惨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腿一软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当下就冲出了宁寿堂,去前院找老爷和三少爷来。
只是到了前院,才知老爷和三少爷都不在府里,府里能替自家姑娘求情的,竟没有一个人,急的满头大汗。
只一会儿工夫,得知消息的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还有几位姑娘就全都赶到了宁寿堂。
众人一进去,便见着挺直着身子站在屋里的傅沅,跪在地上的丫鬟书碟满身伤痕,额头上渗出血迹来。
张氏虽心中诧异,到底上前劝道:“不知沅丫头犯了什么错,您若是生气,叫她给您认个错,抄写百遍佛经当做责罚就是了,再不行罚她到祠堂里跪上两日,她一个姑娘家,哪里能受得住家法。再说,二弟......”
张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太太眼中的冷意吓得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张氏张了张嘴,又看了站在那里的傅沅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心里觉着有些堵得慌。
她和这侄女虽然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可毕竟沅丫头小姑娘家,平日里又听话懂事,见了她这伯母也恭敬得很,真是不忍见她当着众人的面挨了家法,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说不定还要落下病根儿来。
相比于张氏的不忍,黎氏心里头高兴得很,若不是顾忌着场合,她兴许忍不住要拍手称快了。
几位姑娘里,傅宣和傅珺红着眼,露出不忍的神色来,傅珍则和黎氏一样,等不及要看傅沅受了家法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只一会儿工夫,外头就有个婆子拿了一条黑黝黝的牛皮鞭子进来,卫嬷嬷接过鞭子,双手呈上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却是看了下头的黎氏一眼,吩咐道:“你是她的嫡母,今个儿就由你管教吧。”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黎氏向来不待见傅沅这个继女,如今有了老太太撑腰,出手哪里能知道个分寸。
众人看着傅沅,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来。
黎氏接过鞭子,有两个婆子便走到傅沅跟前,想要压着她跪在地上,还未动手,却见着傅沅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竟是笑弯了腰。
“你笑什么?”老太太见着她这样,更是恼怒。
傅沅拿帕子掩了掩嘴角,莞尔道:“孙女儿是笑老太太您传了家法来,却是不知这家法是落不到孙女儿身上的。”
傅沅才刚说完,便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眸子朝黎氏和老太太看了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儿九龙玉佩来,举在手中,九龙盘旋,刻着“如朕亲临”的四个字。
☆、第85章 犹豫
黎氏距离傅沅最近,看清楚那玉佩上“如朕亲临”四个字,当即就变了脸色,眸子里又是震惊又是惊惧,不敢相信这玉佩竟然会在傅沅手中。
“你......”黎氏手一松,手中的鞭子便落在地上,目光朝软塌前的老太太看去。
老太太脸上也震惊得很,半天才回过神来,饶是心中不甘,却也只能带着众人上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沅见着跪在地上的一应人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知道自己这举动有些失了分寸,可这个关头,老太太是铁青了心思要责罚她的,她若真挨了黎氏的鞭子,受伤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一丝颜面都没了。
所以,她心中没有丝毫悔意。
“祖母累了半日,该歇着了,孙女儿先告退了。”傅沅收起玉佩,不顾老太太和黎氏难堪的目光,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身走出了宁寿堂。
刚一出去,就见着外头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怀青。
见着自家姑娘出来,怀青忙扑上前去,将傅沅身上细细检查了一遍,见着没有伤处,这才放心下来。
“咱们回去吧。”傅沅看了怀青一眼,轻声道。
怀青心中虽有不解,听着自家姑娘的话,只点了点头,扶着自家姑娘出了宁寿堂的院子。
等到回了蕙兰院的时候,她才和万嬷嬷还有怀青说了方才在宁寿堂的事来,又从袖子里掏出那块儿刻着“如朕亲临”的玉佩来。
万嬷嬷脸色蓦地一变,拿帕子捂住了嘴,脸上掩饰不住的震惊。
半天,才双手合十,开口道:“老天保佑,姑娘有这玉佩,不然姑娘若是受了伤,老奴便是到了地下也没法和夫人交代。”
怀青看着自家姑娘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那块儿玉佩,迟疑了一下,出声道:“姑娘,这玉佩可是......”
怀青心中有猜测,却是不大敢相信,直到见着傅沅点头,才收起了眼中的震惊,带着几分感慨道:“平日里奴婢只觉着那宋二公子专会欺负姑娘,可今个儿奴婢却觉着他待姑娘未必不是真心好。”
“要不然,哪里能将这玉佩拿给姑娘。”
今个儿若是没有这块儿玉佩,姑娘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一顿鞭子下来,姑娘不死也要掉层皮,若是不幸落下了病根儿,不是毁了姑娘后半辈子?
老太太的心真是狠,姑娘可是她嫡亲的孙女儿。
老太太对姑娘的心,竟连那宋二公子的半分都没有。
怀青心中这样想着,不着痕迹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开口劝道:“奴婢知道这话或许不该说,可姑娘如今已经和宋二公子定了亲事,不如就此想开了嫁到南阳王府去,说不定这是老天的意思,给姑娘这样一个好姻缘呢。”
这话傅沅之前听傅询说过,如今出了这事儿后听怀青又一次说起来,心中的感觉竟有许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