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兴安反应过来,惊道:“不好,那是乌鸦蛋——”
丢蛋的人侧身翻滚,利落地躲入旁边的丛林里。
现场只剩下玩家们和庞大的乌鸦群面面相觑,他们中间还摊了满地的碎裂乌鸦蛋。
乌鸦群死寂了片刻,陡然发出更大声的尖锐嘶鸣。
它们似乎一下突破了某种恐惧,收缩翅膀,旋转着像是一颗颗空袭弹俯冲直下,愤怒地朝着玩家袭击而来。
刚刚从厨房摸出的乌鸦蛋的泰纪蹲在草丛里,几拳打落还不依不饶追来的乌鸦。
滚入丛林的奚郁淡定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想阴他?可笑。
附近游荡的乌鸦他全都送货上门,给这群玩家送去。
泰纪渴望地看向和乌鸦战成一团的玩家们,瞳孔都快收缩成一条竖线了,口水差点都要流出来,“……真的不能吃吗?”
“不能。”
奚郁揪着泰纪,大步离开。
整个血瑰城堡闹腾了一夜,直至天光微曦,乌鸦们才不甘不愿地拍着翅膀飞离。
等第一个白衣工人挎着篮子遇上形容狼狈的玩家时,不由惊呼:“天呐,客人您怎么了?”
很快有黄铜面具侍者发现这边,也是急声道:“天呐,客人您怎么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白衣工人和侍者们,疲惫瘫坐在城堡里的玩家气得心脏咚咚直跳,并不想说话,只想开口骂人。
等管家赶来,他还一脸疑惑:“各位昨晚睡得不好?”
这一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玩家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发泄怨气,声讨昨晚管家和侍者的不作为。
面对玩家们的质问,管家脸色严肃:“侍者和工人工作繁重,夜晚自然睡得酣熟,况且我们特地为每位客人都准备了舒缓神经,改善睡眠的玫瑰精油,客人在夜里不好好休息,怎么反过来怪我们?”
玩家愤怒道:“难道你让我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那些乌鸦杀死吗?”
管家一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竟是微微一笑:“你们这不是还没死吗?”
玩家越发愤怒:“你……”
“够了,管家先生,不得对客人无礼。”
斯诺换了一身英气勃勃的深蓝色骑装,拎着马鞭缓步走来。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昨晚确实有乌鸦夜袭庄园,给我们的客人带来严重影响。”
说完,他还对着玩家们欠了欠身,一脸歉意:“实在抱歉,是我们昨天没有将乌鸦清扫干净,夜晚熟睡后也没能及时反应,反而扰了各位客人的清净……”
“等等,不对吧,”被同伴搀扶着过来的翁兴安嚷了起来:“咱们昨晚可是遇到了面具人,他还朝咱们扔了乌鸦蛋,引了一大堆丧气玩意来攻击咱们,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斯诺皱了皱眉:“这不可能……”
“我们还能看错?”毕邱笑嘻嘻的,语气却不怎么好,“主塔楼台阶前还有一片乌鸦蛋的残渣呢,难道是我们自己弄的?”
斯诺狭长的双眼微睁,黑黢黢的眼珠子凝视了翁兴安和毕邱片刻,重新露出一个笑容:“好的,我们一定会查清真相。”
翁兴安还在气愤地嚷嚷:“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另一个高壮得像头熊一样,很好辨认的,你们好好查啊。”
“实在抱歉。”斯诺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马鞭:“不如先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吧,晨光不可辜负,不如各位客人与我一同去骑马赏景?”
玩家:“……”
和乌鸦鏖战了一晚的他们各个难受得两眼发直,心脏突突直跳,看起来像是有精力骑马的样子吗?
见众人满脸拒绝,斯诺没再强求,只微笑对管家说:“让人好好打扫一下客人们的房间,再让厨房给各位客人准备一份早餐,另外多准备点安神的精油,千万不能怠慢了客人。”
管家低声应是,转身叫了个侍者吩咐下去,就开始组织侍者开始打扫城堡里满地的羽毛和鸟屎。
玩家们精疲力竭,挂着眼下的乌青游魂般往自己房间里飘。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乍然刺破天光,狠狠地在玩家们的神经上一刮。
这些原本萎靡得不行的家伙瞬间精神一震,掉头直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冲,冲得比斯诺和管家还快。
尖叫声是一个白衣女工人发出的,她手里的扫帚掉在一旁,跌坐在某个花园的拐角。
在她惊惧的视线前方,一大团乌鸦居然还没飞走,扑啦啦地在花园里的草丛中团团围着什么,上下腾飞,发出沉闷又怪异的啄食声。
“各位还请让开!”
斯诺拿着一根长棍横扫而来,在尖锐的嘎嘎声中打散了那团乌云,也露出了下方被遮盖的东西。
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被乌鸦围聚啄食的一个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玩家们忍着恶心仔细打量,突然某个玩家瞳孔一缩,尖声道:“孟发,那是不是孟发?!”
众人一惊,仔细打量后,发现尸体身上的确实就是孟发昨天的衣服。
斯诺长棍舞得虎虎生风,乌鸦群接连被打散,终是不甘地长鸣几声,扑扇着翅膀在天际盘旋,依旧对尸体虎视眈眈。
乌鸦飞走后,躺在草丛里的尸体彻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这具尸体形容极为凄惨,它衣服残破,胸口穿了一个血糊糊的大洞,身上没有一个块好肉,就连脸都被乌鸦啄食得面目全非。
“啊啊啊鬼啊!红眼鬼又来吃人了,呜呜呜求求你别吃我……”
倒在一旁的白衣女工人彻底崩溃,捂着脸尖声惨叫。
管家眉头紧皱,当即吩咐旁边的侍者:“把她拖下去,交给女仆长处理。”
路过旁观的奚郁:“……”
行叭。
第62章 血瑰魅影(六)
奚郁抓住白衣女工人的一条手臂,和泰纪一人抓一边,合力将瘫软着哭叫的女工人拖走。
这么一动作,他们两人不可避免地落入众人的视线里。
毕邱余光瞥到两人,下意识觉得这两个侍者有点眼熟,刚想再细看,突然听到旁边一阵惊呼。
“他的心脏呢?心脏怎么没了?”
毕邱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也凑过去围观尸体心口空荡荡的破洞。
奚郁和泰纪拖着哭嚎的女工人到城堡前方的工人房间前,女仆长已经在等着了。
女仆长俯身盯着女工人看了片刻,起身拿支羽毛笔在手里册子漫不经心地勾画了一下:“真是不顶用,放下她吧。”
奚郁两人依言将女工人放在原地,转身离开。
“等等,你们两个,身上怎么有黑扁毛的味道。”
幽幽的女音从两人后方响起。
奚郁面不改色地说:“您闻错了吧。”
“是吗?”
女仆长在女工人嚎哭的背景音下低低地笑了起来,一阵阴冷的气息自身后袭来。
奚郁微微偏头一避,女仆长苍白的手指自奚郁领口掠过,伸向了泰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