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衣看着水中的倒影,这才知道郑衣袖为何要她洗澡,她这模样若的确是有些狼狈。
她低头去解腰带,轻纱一般的腰带被血染红,血痂聚在一起,抽开时犹如拧干的麻绳,费了好一阵力气才解开。
她双手侧进衣领,松开两端时,感觉皮肤被血痂扯起来生疼,她转头看了眼,见右肩到胸口处有一道深长的抓痕,想来是和九婴近身搏斗时,不小心被抓到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杀红了眼,哪里顾得及这伤口。
这下清醒过来,反而有一些刺痛感。
她忍着将衣衫撕下来,方才结痂的伤口被撕开,鲜血不断落下。
她用潭水洗净伤口,这才将白色的药瓶拿出来,食指轻点着药瓶,将止血粉末均匀涂撒在伤口处。
止好血,包扎好伤口,她这才缓缓滑入水中,用碧潭的灵力洗涤身心。
她悠悠地闭着眼,短暂地补充好精力后,这才换了身衣裳回到合欢殿。
早上日光耀眼,透过银杏疏影尽数落在门窗前,那合欢殿中幽静十分,树叶婆娑吹起沙沙声,算是静中取动。
连衣瞧见十来个婢女从合欢殿走出来,最末端的两个婢女转头将门合好,转身出来。
她不禁疑惑,只见婢女们匆匆在她面前行了礼:“夫人。”
她忙抓着机会问:“你们是去忙什么了?”
众婢女笑了笑:“婢子们伺候宗主沐浴更衣。”
都沐浴更衣了,想来她也好转了。
连衣没再问话,只匆匆踱步到殿外,隔着那门缝朝里看了眼。
玉玲珑已然起身,她背对着她,正在穿衣裳。
那是一件织锦长袖齐襟改良仙袍,上紧下松,胸口以上紧紧勒住,整个裙子自然敞开,正好不勒腰腹,很适合孕妇穿。
半透明的粉色薄衫一层层叠加,裙摆垂在脚腕,仅仅留出一对纤细的玉足。
抹胸齐胸裙外,还披了层红色的透明薄纱外袍,这样的红半遮半掩,更衬托她妩媚多色。
连衣推着门,跨步走进去,玉玲珑转过头来,脸色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眉眼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埋怨。
“玲珑,你醒了。”
贺连衣走进去后将门掩上,轻脚轻手走到她身侧。
她呼吸此起彼伏,香波从她肌肤间流动出来,沁人肺腑。
玉玲珑见了她,低了低头:“嗯......,听说,你在门外守了一夜,可是真的?”
贺连衣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我不过是睡不着觉,在门外打盹而已。”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对不起,这件事情都怪我,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真是养虎为患。”
玲珑挑眉,这个贺连衣,分明喜欢自己的弟子,现如今跟她说这些,不过都是排面话罢了。
她沉声暗暗:“我就该猜到,那笛声是你弟子吹的。”
贺连衣心口一紧:“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和孩子的,而且我也已经和她断绝了师徒关系。”
玲珑眉一挑,嘴里重复着,断绝师徒关系,那就是想换成另一种关系,恋人关系?
她心里乱如麻,此刻也分不清贺连衣究竟是什么来意。
而贺连衣对她的好又并非那么纯粹。
她将手覆在小腹上,想起郑医修说的话,因为收到外力冲击,若是再不双修,孩子恐怕会保不住了。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分明还能感受到胎动,在夜里安静时,小宝宝的心脏跳动飞快,它在羊水中畅游,十分快乐自在。
然而今天醒来,她却怎么都不动了。
玲珑感觉到她再渐渐远离自己,渐渐消失。
这是百年孤独的日子里,迎接来的第一个孩子,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她都不可以让她就此消失。
所以,无论贺连衣喜欢谁,为谁失去了道心,都不应该是她赌气不和她双修的理由。
贺连衣走上前来,拉住她手腕看了看,隔着薄纱,掌心像火一般包裹她。
“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玉玲珑被这肢体接触带来的极大快感给震慑住了,她不由转过头去,见贺连衣弯下腰来,一双核桃眼一鼓一鼓,一眨一眨,看见那九婴之火灼烧的伤疤,便嘟起红红的嘴唇,朝着伤口吹了吹。
肌肤好似被温柔地抚摸了一下,玲珑打了个寒噤,眼睫迅速眨了眨,呼吸微屏。
“一定很疼吧。”
贺连衣停顿了一会儿,双眼闪烁着怜惜的水色,就像一轮落在海中的弯月,璀璨夺目。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玲珑只觉得自己平静的心再次被掀起涟漪,她见她再次嘟唇,不忍噎口唾沫,脚尖轻点,微微仰头,伸长脖颈朝着她果冻唇亲了一口。
一口热热的鼻息扑在脸上,她触到滚烫而柔软的唇,嘴皮一瞬间发麻,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她震惊地眨眨眼,看见对方也快速眨眼,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玉玲珑忽然松开唇,眼神躲避,只觉得脸颊赤辣辣地犹似火烧。
贺连衣却没有转过眼,只楞楞地看住了她,她迅速眨着眼睛,眼波流动的满是疑惑:“玲珑?”
“贺连衣。”
玲珑抢在她前面:“你救我,是不是为了孩子?”
贺连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只点点头:“是。”
“果真是为了孩子。”玲珑像是咽了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贺连衣的心却犹如烧了起来,她的心跳的飞快,或是被方才那个冰凉的吻,或是被她的这句话问的,她又说:“也不仅仅是为了孩子。”
她刚要解释,且见玉玲珑朝她抱来,她双臂轻轻往上抬,冰凉的手腕勾着她的脖颈往下轻轻一拉:“贺连衣。”
玲珑掀开眼眸,眼睛早已经羞红成一大片,脸颊也像是烧窑的红瓷器,呼吸灼灼。
她本就穿的是齐襦裙,薄薄的一片自然掩盖不住汹涌,两腋之间的一条线宛若连绵的山峰,在急促的呼吸中,似乎要喷薄而出。
贺连衣心如鼓撞,心口跳到太阳穴,一并砰砰直跳。
她轻轻抬手,本是想扶着她的腰,可一覆盖上去,却恰巧捧起她的玉腚。
玲珑瞳孔睁大了些,她的身体不由绷直,紧张地颤抖起来。
贺连衣手忙脚乱,将手往下挪了一寸,且又不合适地扯着她原本就没怎么系好的齐襦裙,往下带动了一寸。
她的双眼顿时犹如殷桃一般,羞红地侧过头去:“玲珑,我不是有意的。”
玲珑先是羞了一阵,低头看自己失了体面,却再也不忍不顾了,她见贺连衣脸在一瞬间红到耳根子,想来对方对她的身躯也是有欲的,即使如此,她也不必拘泥。
只捧着贺连衣的脸,将她掰过来,盯着她,就那么盯着她。
“贺连衣,我告诉你,你徒弟害我失去了雪灵芝,让我走入了死胡同,是你逼我的,不是我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