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谁为师都可以啊,”一名神情有些冷峻的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寒烟仙子或者方旬上仙那样的人。”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诶。”
一群年轻人们嘻嘻哈哈的说笑着,缓缓的往山上走去。
等他们彻底离开后,树影婆娑间走出来几个形容枯槁的男女。
灵澈愣愣的望着那些人的影子,眼神空洞的让人害怕。
甘棠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行差就错,她现在应当也是这些年轻人们口中羡慕的对象吧。
封阳忍着满腔的悲苦,那种深入骨髓的苦涩感觉让他想哭。
雪空则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明明他曾经是大师兄寄予厚望的那个徒弟,明明他最有可能带着赤华山走向繁荣。
绝望化作蔓草疯狂生长,丝丝缕缕缠绕住几人的心脏,越缠越紧,越缠越紧,到最后都快要让他们窒息。
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
新世界——
时值隆冬,阴冷的朔风打斜刺里吹在人的脸上,刮骨一样的疼。
青年穿着简单的青衫,束好的冠发有几缕发丝从额边垂落,他眉深如墨,本就苍白的皮肤在冷风里更是毫无血色。
少女裹着厚厚的袄子,攥在一起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苦水泡入了味。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喉咙干涩无比,“衍之哥哥……”
前世因她的任性,导致青年本就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早早就去了,后来树倒猢狲散,整个覃家彻底落寞。
这一次,她除了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以外,也一定要好好保护衍之哥哥,绝对不会让他再因为自己早亡。
第100章
朔风呼啸, 纷纷初雪飞飞扬扬洒落,视野中只余一片洁白。
十五岁的少女身上裹着一件旧袄,袄子不知道穿了多久, 袖口处已经磨得起了毛边, 甚至是连里面填充的棉花都有些凹凸不平,并不是多么的保暖,但却丝毫比不上她心里的寒意。
北风刮在脸上,刺骨般的凉, 呼呼的风声连绵不绝,分明是这般的吵闹, 少女却觉得周边的一切都有些太过于安静。
静的空旷又骇人,连心脏都仿佛带着阵阵的回响。
这场大雪连同寒意一同灌入肺腑之中, 冷的她的指节都泛着不正常的白。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觑着面前青年的脸色,微微扬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衍之哥哥……”
细细算起来, 他们有近十年未曾见过面了。
如今看到这张只在她梦中出现的脸,她一下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好想你……”说着这话,她就直接想要往季青临的怀里扑。
少女穿着一身旧衣, 浑身上下都有些灰扑扑的,手上还带着因为太过于寒冷而冻得龟裂的伤痕。
一如她的名字,何招娣,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桑梓姑娘。
但她站在那里的浑身的气度却与她的穿着打扮完全不相符。
就仿佛她是京城里官宦世家从小教养出来的姑娘一样,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优雅。
巴掌大的小脸因为天气太过于寒冷而冻的有些泛红,但她的五官却长得十分的明艳大气, 一双宛若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只不过……
眼底却夹杂着几分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沧桑。
冷风缓过,晶莹的雪花划下青衫, 落在苍白的手上。
修长的指节微动,季青临垂眸,拂去手背上的微凉,他后退一步,语调淡淡,“何姑娘,你先不要动手动脚,有什么话好好说。”
何招娣眨了眨眼睛,眸子中闪过隐隐泪光。
是了,被迫自焚于冷宫当中,重活一世的是她自己,眼前这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季青临如此冷淡的声音,何招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何处放。
她心跳变得急促,莫名多了几分不安。
何招娣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启唇,“我……我就是想来见见你。”
季青临眉宇间闪过一抹讶然,“不是昨儿个才见过面吗?”
何招娣:……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已经阴阳相隔了十年,才不是短短的几个时辰!
一想到自己背负了这么多,而根本却无从开口向人吐露的时候,何招娣便再也控制不住的蹲下身体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重生回来,她便一直紧绷着所有的神经,直到见到这个前世唯一一个真心待她之人,她就再也没有办法佯装镇定了。
遮盖在青衫下的指骨纤细发白,透着青色的血管,季青临微微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墨梅的手帕,“擦擦吧。”
“嗝——”
何招娣接过手帕,却不曾想,她直接哭的越发的厉害了。
季青临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是真的不太擅长安哄女孩子啊……
垂着头思索了一瞬,季青临最终还是选择就这样站在何招娣的身边,等她自己哭够了把情绪缓和下来。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季青临便开始在脑海当中梳理剧情。
这是一个前世遭渣男背叛,自焚于冷宫之中,重生回来以后直接把渣男扔进火葬场,男二追妻上位,最后成为垂帘听政的太后的大女主的故事。
而原主覃钧,则是那个让渣男追妻火葬场却没有追到手的直接原因。
清河县,上河村,整个村子一百多户人家,绝大部分都姓覃,原主覃钧所在的覃家就是这一百多户其中的一员。
覃钧的父母覃老头和覃老太是地地道道的庄家户,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会像他们一样,世世代代的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老两口一共生了两儿一女。
大儿子覃大郎已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娶了一个媳妇,生了一儿一女。
女儿覃大丫今年九岁,儿子覃小宝也已经四岁了。
覃大郎脑子还算是勤快,年幼的时候跟着一个木匠师傅学了点手艺,如今十里八乡的谁家有个修修补补的,都会找他,比在地里刨食要多挣几个银子。
老两口的二女儿覃二娘嫁去了隔壁村子,对方也是个老实的庄稼户,覃二娘接连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在男方家里面稍微有些抬不起头。
小儿子就是原主覃钧,今年才十六岁,已经是个秀才了,但就是身体有些不太好,常年惨白着一张脸,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够把他给刮倒,完全干不了体力活。
覃家世世代代以耕地为生,家境一直都比较清贫,不过好在覃家人都节俭惯了,能够吃得了苦,也下的下狠功夫,到了覃老头那辈的时候,家里面已经有了将近一百亩的地。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在村子里面也算是中上水平。
大儿子长得人高马大有一把子好力气,而且还被镇上的老木匠看中,愿意教授他一些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