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5)+番外
信息秒回,早已是太过久远的记忆,她也在漫长的磋磨中减少了这种期待。
纪城宜居,冬无严寒,夏无酷暑。
四面环山,但又不险峻,多了温和,少了锋利。城里残存着大量石刻和浮雕。
五代五代十国前,这一代靠近都城,出了不少大世家。两次大分裂后,南移让纪城逐渐淡出历史。
但也是由于历史的浸淫,纪城总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佛性。
香火味和诵经声是纪城经久不衰的记忆。
李秋无疑跟这个城市的气质是背离的。
她才刚到家没几秒,身上的热气还没散,她妈王南方就揪着她说事。
“你穿的这什么玩意,布料还没我巴掌大,赶紧脱了。”
李秋抓着自己身上的性感吊带不放:“这么穿显身材,好看。”
“好看自己在家欣赏,别穿外面丢人,像什么样。”王南方恨铁不成钢,“当抹布,那点布料都嫌磕碜。”
李秋才不管她叨叨,靠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喝了口酸梅汤,无所谓任她宰割的架势。
王南方没招,她女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是天天犯神经病。
她又问:“祁煜不回来?”
“嗯。”
“也是,”她主动为还不是女婿的男人开解,“男人还是事业为重,也不是什么大病。”
李秋无语,又懒得辩解,回卧室睡觉去了。
等她醒来,外面天色已近黄昏。
墙上的老式挂钟晃动到了五点四十五分,想起和高中同学吕欢的约会,她一个鲤鱼打挺奔下床,从行李箱翻出一套碎花吊带,纯白短裙,脚上套了双无跟凉鞋给王南方说了声就匆忙出门了。
她原本想打出租过去,但是纪城的傍晚实在舒爽,橘红色的晚霞晕染在天边,想着没多远,李秋不自觉走到了公交站。
她摸着空空的裤兜,刚要放弃的时候,才想起纪城的公交系统已经优化,可以刷乘车码坐车,就连司机也不再是四旬老汉。
公车上,她随手拍了张公车逐晚霞的照片,配了句酸腐文字发了圈。
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下有没有点赞,杨屿霖的微信头像出现在她朋友圈下方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从某种程度上助长了李秋的虚荣心。
等她下了公交,四下望去没有看见什么吕欢发过来的和轩小院,耐着性子拨视频电话给吕欢。
接通,她问:“吕欢欢,你这什么破地方,找也找不见。”
吕欢刚风风火火从家里赶过来,身上还一股奶腥味,气喘顺才道:“大小姐,您不会往里走两步看看嘛!”
李秋往前走了两步,遇到一个岔路口,她翻转摄像头,问:“左还是右。”
“右。”吕欢看着视频里的颠簸,“往前走个五十米左右,有廊檐那个就是。”
还挺显眼,门庭是复古装修。
李秋狐疑,但近在眼前,也懒得电话里隔着电波和空气聊了。
“见了再招。”她说完撂了电话。
吕欢这个行为实在反常,以往两人约饭哪次不是在美食城,突然换地方,必定有妖。
朋友间这种常规行为的打破真是太明显了,不由得人去在意。
李秋进了和轩小院,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束,不伦不类的,跟典雅的环境很是冲突。
像一头闯进孔雀园里的山鸡。
待服务员将李秋领进名号不一的包厢,看见吕欢那张生了二胎,浮肿还没散去的脸,继续刚才电话里的盘问。
“吕欢欢,你憋着什么坏?”
“请你吃饭,又不是拉你上断头台,哪来那么多事。”吕欢发完消息抬头瞪她。
“这规格,招待我?”李秋觑她,“你撞大运?还是彩票中了五百万?”
以前她都是用八元一碗的麻辣粉就把李秋给招待了的人。
吕欢握着手机,显然在等消息,嘘道:“你先别说话。”
她点开一条语音,手机贴耳边,十分认真地听。听完,脸上神色才算松弛了些。
李秋过去挨着她坐下,“谁呀?”
她刚想调侃不会是哪里的野汉子,就听见吕欢嘴里蹦出一个足够骇人的名字。
“杨屿霖。”
第04章 前尘影事
李秋屁股下面瞬间像放了个图钉,塌着的身子坐直些,她问:“你闲的没事招他干嘛?”
“求情办事啊,大宝马上九月要上幼儿园了,”吕欢苦水吐到一半,有点诧异,李秋刚才这个问题也不寻常,一般听见同班谁的消息,她第一反应都是八卦,今天这反应蹊跷,她问,“你们没有再联系吗?”
“嗯。”李秋眼尾垂下来,撒了半个谎。
说完全没有联系也不对,一年也有个几条消息;说联系也不对,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交换都没有。
吕欢给她倒了杯茶:“他不会得罪你了吧?”
李秋上学时就是个爱热闹的性格,跟大家相处都挺好,后来高中毕业大家各奔东西,但每回来老家,她都会找老同学玩,这样明显地抵触一个人还是头一回。
“没。”她还是恹恹的。
吕欢不明所以:“我想着大家都同班同学,把你凑上一起招待得了,还省我点钱。”
李秋白她一眼:“抠搜死你。”
“你养两只吞金兽试试。”
李秋默默喝茶压惊,没了精神气。
吕欢捅她白花花的膀子:“他休学前你两不一直是同桌嘛,关系还挺不错的。我都差点误会你们早恋,你现在这幅要死要活样,别跟我说你两真闹别扭了。”要他两不对付,现在把李秋赶走还来得及。
“哎呀,没,把你心放肚子里,”李秋气吁吁的,“还有我跟他没早恋。”
她一本正经,吕欢倒怀疑起事情的真伪
“最好是这样,”吕欢心里装着孩子的事,心情不放松,“他现在在咋们县委办,混挺不错的。我想把大宝塞进红星幼儿园,找他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他人脉广些。”
纪城大部分的幼儿园是私立的,且规模小。红星幼儿园是早先的设计院子弟学校,在纪城名号响当当,花钱也难进去。
李秋见多了心焦的家长,她也能理解吕欢的用心。
“你联系他的时候他怎么说?”
吕欢头疼:“模棱两可,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见面聊。”
“虚伪。”李秋口无遮拦吐出两个字。
吕欢圆润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你对他意见这么大干嘛?”
李秋给她吃定心丸,“放心,我肯定不坏你事。”
吕欢对李秋睚眦必报的性格有点担心,还以为出社会几年,她能收敛点。
他们上高三的时候,年级里一个叫方雨竹的女同学,跟李秋一直不对付。
至于她们两不对付的原因,吕欢只知道当时他们班有一个身体残疾的同学,脚不方便。通常体育课、早操这些他都不参与,在教室留守。
方雨竹当时作为年纪纪律委员会的巡查员,看见体育课有学生待在教室就往出赶,得知那位同学残疾之后,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