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缓声应下,叶音又有了别的吩咐,“拿纸笔过来。”
翠萍很快将纸笔备下,叶音起身抓起了狼毫,缓缓落下了几个簪花小楷,她的字迹娟秀工整,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大家闺秀应有的模样。
写完后吹干了墨迹,叶音将其细细的封好在一个信封里,交给了翠萍,“想办法把信交给后院的王婆子,她自是知道怎么做。”
翠萍将信收好,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世子爷平安回来,在这个风口浪尖儿上,这么做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叶音冷笑了一声,自从十六年前那个狗皇帝把她许配给信王做继室,彻底断了她和那人在一起的可能以后,她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你只管去做,宋时喻一个病秧子,他能有什么能耐。”
叶音微微阖眸,隐藏下眼底的滔天恨意。
为了那个人,就算她死后进入十八层地狱,她也甘之如饴。
——
用一张洁白的手帕捂住了口鼻,翠萍满脸嫌弃的看着几乎被
打成了一摊烂肉的从远,吩咐着院子里的下人,“找个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去。”
因为时喻的吩咐,几个小厮抬着从远的“尸体”出院子时并未遭受到任何的阻挡,轻轻松松就走了出来。
他们一路抬着人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夜半时分,幽幽的竹林间树影婆娑,空荡的林间寂静无声,树杈上栖着的乌鸦昏昏欲睡,却突然被忽然出现的人影惊着,骤然间振奋翅膀逃也似的远离了原地。
本就寂静的山林越发的诡异了起来,前方看不清的道路仿佛是一个深渊巨口,眨眼间就能将人给吞噬殆尽。
抬着“尸体”的小厮只觉得脊背后一片发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回头看了眼身后,陡然间对上了几双发红的眼睛。
乱葬岗的传说隐隐浮现在脑海中……
“鬼啊!”
几个小厮尖叫一声,未曾将人抬到地方,便扔下“尸体”没命的狂奔着离开。
书棋带着人从树林后面走出来,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拚命狂奔的几个小厮,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子爷让他们守在这里,说是能蹲到从远的“尸体”,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后半夜。
担心错过从远而坏了世子爷的计划,他们几个人可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熬到现在一个个都像得了红眼病一样。
原本他们只是想要默默的跟在那几个小厮身后,等他们离开以后再将从远给带回去,可没想到他们因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竟是被那几个小厮给当成了鬼。
书棋从怀里掏出时喻给他的药丸喂在了从远的口中,不消片刻的时间,原本几乎已经探查不到任何呼吸的“尸体”,却忽然间睁开了眼。
从远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此刻后背处时刻的刺激着他的神经的剧烈疼痛却告诉他,他还活着。
从远奋力地眨了眨眼睛,在看清楚书棋面容的一瞬间,他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怨毒,从远带着满腔的愤恨咬牙切齿的开口,“王妃谋害世子爷的证据,我可以交给你。”
第8章 狸猫换太子里的双胎姐妹
日头渐渐隐匿了下去,院子里的烛火被点亮,暖黄色的灯光隐隐绰绰,映衬着青年略显苍白的侧脸。
昏昏暗暗的暮色里,时喻来到了信王的书房门口。
“世子爷。”守在书房门口的二人恭敬地对着时喻行礼,两名男子右手持刀,左手握拳轻轻捶放在胸口,脊背挺的笔直,浑身肃杀的气息冷的令人发寒。
当今皇帝是信王的嫡亲兄长,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信任无间,信王的“信”字,便是信任的意思。
信王在政治方面或许不太聪慧,但打仗方面却是一流,当今能够坐稳这个皇位,信王可以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当今皇帝也给了信王足够的权力——豢养私兵。
而且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当初跟着信王打天下时出生入死的兄弟,对其忠诚无比。
此时守在书房门口的二人,便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信王的亲卫。
在原剧情里,宋时喻和信王早早离世,宋琼林成了信王府唯一的嫡子,这些势力便全部都转投到了他的手中,成了他害死当今皇帝和太子的一大助力。
但这次时喻好端端的回来了,虽然自从信王死了以后王府就由叶音把持着,但书房这般重地,她却还是没有资格插手的。
时喻微微眯了眯眼,如此大的一个筹码,可断然没有送到敌人手里的说法。
“把门打开。”时喻冲二人微微点了点头,缓声说道。
“吱呀——”
尘封的大门应声而开,暖黄色的灯光照进了昏暗的屋子,带着一种颓圮的沉沦。
时喻抬步踏了进去。
剧情中,虽然宋琼林成为了信王唯一的血脉也成功接手了这批亲卫,但他却没有信王调动亲卫的兵符,为了收服这群人,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但宋时喻作为信王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嫡长子,却是知道这兵符具体的位置所在。
骤然间踏入黑暗,让时喻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漆黑如墨的眸子缓缓落在矮几的下方,如若没有叶音的谋划,凭借原主的学识,定是会长成信王所期待的一代名臣吧……
思绪转瞬而逝,时喻蹲下身子敲在了其中一块木制的地板上,果不其然听到了一阵中空的声响,他将木板移开,从中取出了一个机关盒。
千年紫檀木制作而成的盒子小巧又精致,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就仿佛是一整块木头一样,但时喻知道,这是信王寻了数十个工匠打造而成的千机盒,只要有人想要暴力拆开,里面的自毁装置便会顷刻之间启动,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湮为粉末。
信王虽然告知过原主这盒子所在,却也未曾教过他打开机关盒的方法,时喻盯着盒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动起手来。
带着浅浅粉色的指节掐着小巧玲珑的木盒,修长的手指飞速的拨弄。
“吧嗒——”
清脆的一声轻响过后,盒子应声而开,袒露出里面的真容。
——一块上好的蓝田玉雕刻而成的兵符静静地躺在丝绒锦帕上,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纸。
时喻将兵符收了起来,缓缓打开纸张,却见上面画着的竟然是大楚的边境防御图!
前世宋琼林上位以后一味地贪图享乐,搜刮民脂民膏,闹得百姓怨声载道,原本被信王打退的游牧民族大戎趁此机会卷土重来,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楚几乎陷入到了绝境当中。
洁白如玉的手指缓缓摩擦着破旧的纸张,眼底陡然间迸发出一抹凌厉的光芒。
时喻收好东西后目光落在了守在门口的二人身上,“备马,本世子要出城。”
“是!”
——
华灯初上,京城外的一处山谷中映起了点点火光。
冷冷的月光下,烛火斜斜地洒落在青年的身上,他似乎身体有些不大好,脸上带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此时的他歪着身子半靠在座椅上,明明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众人却偏偏从他那双斜长的利眼中感觉到了一种睥睨天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