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言初霁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她终于意识到,一个被丈夫厌弃了的女人,一个孤苦伶仃居住在这深宫之中的女人,这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的……
她该怎么办?
——
言初霁离开京都去浦南赈灾的这一天,晴空万里无云,似乎老天都在为他开路。
时喻一身玄色的长袍立于京都的城楼之上,目送着那道骑在高头大马上上渐渐远去的人影。
微风中,时喻已经站了许久,他的发丝与衣袍都好似染上了清风的味道,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下投下一大片阴影。
目之所及,是遥遥的远山,是汹涌的河流,是天下之大,是世间万物。
言初霁一手抓着缰绳,视线紧紧的盯着脚下的路。
李宗清快行几步,缓缓和他并排,“殿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言初霁猛地抬头,于李宗清黝黑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冲李宗清笑了笑
,“没有不开心。”
李宗清无奈摇了摇头,“殿下,说谎可是不对的。”
言初霁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么明显?”
李宗清轻笑一声,“就差把“我不开心”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言初霁叹了口气,“孤只是担心父皇的安慰。”
他这一走,徒留父皇一个人对待那些豺狼虎豹,也不知父皇会不会害怕。
父皇身体本就不好,倘若二弟真的逼宫造反,再将父皇气出个好歹来……
母后已经走了,放眼天下之大,他就只剩下父皇这么一个亲人,倘若父皇也出了什么事,他可就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
李宗清大笑一声,“既然殿下如此不舍陛下,为何不快点完成任务回到他的身边呢?”
言初霁心头猛地一颤,“是孤魔障了。”
与其被担忧填满心间,一路上慢慢悠悠的前往,不如快马加鞭,快去快回,赶在那些人对父皇出手之前就陪伴在父皇身边。
他就不信有他在,那些魑魅魍魉还能够迫害到他的父皇。
言初霁轻笑出声,紧皱在一起的眉心也舒展开来,但是放下了一切的愁哀,“李大人所言极是,那我们快点走吧。”
李宗清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殿下如此孝心,想必陛下知道了的话,心中也会很欣慰的。”
言初霁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李大人莫要笑话孤……”
却突然,言初霁恍惚之间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般的熟悉,又那般的温柔。
他猛地回过头去,果不其然,隔着无数兵马和漫天的云雾,他遥遥的看到了那个略显沧桑,却又让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人笔直的立在城楼之上,整个人好似与微风融为一体,飘飘洒洒,化为天地间的一抹气息。
言初霁心下一酸,父皇拖着病体来为他送行,他又怎能辜负了父皇的一片心意。
快去快回的想法越发的涌现了起来,言初霁高高的扬起马鞭,抽于马背,“驾!”
那原本慢腾腾挪动的骏马顷刻间迈开四蹄开始狂奔。
人影绝尘而去,激起满地尘土,一骑千里,直到再也看不见。
江福海轻轻地在时喻身上披了一件外袍,“陛下,起风了,咱们也回去吧。”
“起风了呀……”时喻望着一碧万顷的蓝天喃喃自语。
起风了好,风大了,那些妖魔鬼怪也都要出来了。
江福海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时喻也是觉得风大了,“陛下还是早些回去吧,殿下离开了,陛下更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时喻轻轻笑了笑,动手将身上的外袍拢得更紧了一些,“那就回去吧。”
——
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言初霁带着赈灾的银两和粮草离开京都的这几天,京都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街上摆摊的商贩少了许多,就连路边沿街乞讨的乞丐都消失不见了踪影,那些平日里总是会出来参加聚会,吟诗作对的公子小姐也全部都闭门不出。
整个京都城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言初霁离开京都的第三天夜里,天空格外的沉寂,一朵调皮的黑云翻滚着跳出来遮住了月色
,使得宫墙之间只剩下一片漆黑。
皇宫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就着昏黄的宫灯,无数黑色的人影在其中穿梭。
太极殿里,雪白的纱帐如梦似幻,躺在床上的男子长发披散,双眸轻轻闭着,呼吸也很是缓慢。
却突然,一道刺耳的尖啸声从殿外响起,吵醒了床上的男子。
时喻微睁开眼眸坐起,旁边的烛火很是昏暗,看不清伺候的宫人的影子,他微蹙起眉头,“江福海,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寝殿的大门被人十分粗鲁地从外面踹开,刹那间刺鼻的血腥味道涌入鼻腔,一群满身肃杀的士兵迅速将太极殿团团围了起来。
时喻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做什么?”
站在一众浑身血煞之气的士兵面前的言煜欢眸光冰冷,“造反啊,父皇,您难道看不出来吗?”
第77章 被废的太子
时喻定定的看他几眼,原主的这个小儿子完全就是个蠢的,被苏蕊儿养的完全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自以为身后有了苏鸿和杨宏远的支持,他就可以像原主一样坐在龙椅上发散命令,却不知自己早就成为了别人手中的一个傀儡。
无论是原剧情里还是如今,倘若没有苏鸿和杨宏远的帮助,这个蠢货恐怕再修炼个八辈子也登不上皇位。
苏鸿和杨宏远如此费尽心机的为言煜欢造势,除了因为言初霁为人太过于坚毅不懂得变通以外,更大的理由却是言煜欢比较好拿捏。
因为他足够愚蠢,也因为他足够信任别人,只盯得住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完全不会去思考背后隐藏的危险。
在自己还没有成功夺权的时候,就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要造反,也怪不得他在剧情当中能够把原主辛辛苦苦不顾身体健康治理下来的大夏破败成了那个样子。
当真是蠢的可以。
言煜欢被时喻的视线盯的头皮发麻,这么多年来“父皇”终究还是在他心中落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一看到对方摆出这副威严的神情,心中就隐隐的开始害怕。
但转瞬发现自己才是那个领着兵马攻入皇城的人,如今,自己身后数千兵马已经完全占领了皇宫,而自己的父皇,即便再过于威严,他也终究只有一个人。
又一想到自己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势必要拿出气势来才能让文武百服气,转瞬之间,言煜欢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
“父皇,你这都到了强弩之末了,还要摆出这副神情来吓唬于儿臣,当真不怕儿臣翻脸不认人吗?”
底气一足,言煜欢完全变成了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高傲的扬着脑袋,手中抓着一把染血的长剑,微微向前比划了一下,“父皇,儿臣也不想坐那等弑父之人,只要父皇您识时务一些,现在就写好禅位的圣旨,并将玉玺交予儿臣,儿臣保证您的下半辈子一定会过得舒舒坦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