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冷思清哭喊着,“这世上再也没有疼爱我的人了。”
许娉婷脑子嗡的一声,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囡囡……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认我呢?”
“我为什么要认你?”冷思清猛然间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但同时也充斥着种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情绪。
“我就是恨你!”冷思清整个人都有些崩溃,她出奇愤怒的嘶吼,“是你当初没有保护好我,让我被人抓走,你根本就没有尽到一天当母亲的责任,冷闵行再可恶,他也把我好好的养大了。”
“可是你们却杀了他!杀了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浓烈的怨恨,宛若是一把把无形的刀,深深的插进了许娉婷的心中,将其绞的支离破碎。
许娉婷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喉咙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掐住,让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无法想象,她的女儿,竟然是会这般的是非不分,这般的怨恨于她。
身形踉跄了几步,许娉婷再也支撑不住的瘫坐在了地上,就像是被抽去了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冷思清还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嘶吼,许知礼跑过去搀扶起了许娉婷,强行和丫鬟将她给带了下去。
“把她拉开吧,”许老爷子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沉着声吩咐下人,“带她去东院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东院就是那个冷思清带着乔羽川爬狗洞钻进来的院子,不过此时那个狗洞早已经被堵好了,但却依旧是荒凉无比。
“我不!放开我!”冷思清奋力挣扎着,拼了命的想要挣脱束缚,但此时没有修为的她即便经过了各种药材的滋补,也没有办法挣脱这些常年干活的下人,最终还是被带了下去。
吵闹的院子变得寂静无声,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时喻指了指冷闵行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安静,“明远,你曾经是昆仑墟的弟子,这个尸体,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明远一瞬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前辈……你是开玩笑的吗?”
时喻扭头望他,“你觉得呢?”
“啊……这个……”明远看看天看看地,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我去。”
至于明远回来以后再也找不到时喻和狐月浮,最终只能被迫成为昆仑墟的新一任掌门人的事情,那便就是后话了。
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乔羽川也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让他迅速恢复修为的心法,将其拿给了时喻,“如果不是你们,我根本没有办法这么快的替我母亲报仇,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报答你们的,只这一本心法,就送给你们吧。”
世界男主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时喻直接接了过来。
然而,转瞬之间,他又把心法扔进了明远的怀里。
猝不及防之下得到这么一个宝贝,明远感觉拿着心法的手都有些滚烫,他有些不敢置信时喻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心法给自己,略显愚蠢的眨了眨眼,“前辈,你是不是给错人了?”
这应当……是给狐月浮的吧?
时喻顿感无语,“不想要的话,还给我算了。”
“要!当然要,怎么不要?”明远迅速将怀里的心法抱得更紧了一些。
狐月浮翻着白眼,“我们是妖,要人类的心法有什么用?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好你个小狐狸崽子!”明远发现狐月浮又开始阴阳怪气的骂他蠢,立马冲上前去就要跟他干仗。
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时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却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甚至是细碎的眼眸当中都染上了一抹浅笑。
乔羽川很是羡慕狐月浮,可他的那个爹,有还不如没有。
如今的他大仇得报,支撑着他努力向上爬的信念轰然间完成,心里却一下子空虚了很多。
但看着时喻望向狐月浮温柔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心中还是有些不甘的。
他的父亲,后母,还有那个弟弟,此时应该是很高兴吧……
但是啊,凭什么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而他要独自一个人背负所有呢?
这份困苦,当然还是要有人分担的才好。
离开许家以后,乔羽川一路修行一路往家赶,重新归来的他轻而易举地掌握了乔家。
曾经宛若一座大山一样根本无法跨越的父亲在他面前不敢大声说话,阴阳怪气的后母卑躬屈膝,就连嚣张跋扈的弟弟,也开始惧怕于他。
可乔羽川的心里,却还是感到非常的空虚。
天下之大,终究还是没有他的家。
——
明远带着冷闵行的尸体回了昆仑墟,那些长老们原本是要责问于他,可当他拿出那本心法的时候,所有人瞬间变了一个神色。
他知道每个人都期待着修为更上一层楼,明远并不藏私,大大方方的将心法公布了出来。
可即便都修炼着相同的心法,跟随着时喻看遍了人间百态的明远的修为,却成了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们望尘莫及的存在。
多年以后,明远站在昆仑墟山顶,注视着来来往往对他尊敬有加的弟子们,心中却起了无尽的落寞之情。
当初他之所以死皮赖脸的跟着时喻,就是想要学习他那画符的本领,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可如今的他早已成为昆仑墟的掌门人多年,完成了当初做梦也想要达到的梦想,却在午夜梦回之时,发现自己最为怀念的,竟然是跟着时喻游历天下,和与狐月浮吵吵闹闹的日子。
——
九嶷山上,妖王的住所。
一群颜色各异的狐狸崽子们挤挤挨挨地聚集在一起。
“让开让开!没有位置了。”
“你屁股怎么这么大?过去一点!”
“快点快点,老祖宗讲故事马上要开始了。”
一阵吵闹声过后,一席雪白轻衣的男子从树上跳了下来,漫天的落叶在他周围荡开,氤氲的水雾让那张出奇俊秀的脸又多了几分飘渺的意味。
“我今天要讲的是……”
“爹!”突然,一和男子长相格外相似的青年来到了这里,浅蓝色的狐狸眼扫过一众小狐狸崽子,恶狠狠的开口,“化出人形了吗,就又来这里听故事?”
“妖王大人来了,快跑啊!”
随着一声喊叫,一只只小狐狸崽子们竞相逃跑,不过眨眼的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时喻无奈的看狐月浮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吃小孩子们的醋。”
一只手就可以移平整个九嶷山的妖王大人鼓着腮帮子委屈巴巴,“我小的时候你都没有给我讲过故事。”
时喻扶额,“后面补给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狐月浮正色道,“阿礼传来消息,许小姐去了,问我们要不要参加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