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时喻推着他向前。
柳二宝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他抬眸看向两个姐姐,小声道,“对不起。”
“大声点!”
柳二宝被吓的一激灵,闭着眼睛咬牙道,“对不起,我错了!”
“小叔,”柳大宝面色不悦,“二宝还小。”
时喻瞧他一眼,“带走。”
柳桑柔叹为观止的看着时喻的操作,用胳膊砰了几下柳沉鱼,挤眉弄眼道,“你爸好像还不错哎。”
柳沉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淡淡的吐露出两个字眼,“虚伪。”
她那个酒鬼爸爸突然替她出气,不是心里有鬼就是别有所求,她才不信他会那么好心。
“别这么丧嘛,”柳桑柔劝道,“兴许就是单纯的对你好呢。”
柳沉鱼撇撇嘴,她才不信。
时喻垂眸看着柳沉鱼踮着脚尖的右脚,“受伤了?”
柳沉鱼垂着眸声音冰冷,“不用你管。”
时喻没理她说的话,继续问道,“怎么还穿了别人的衣裳?”
深秋的天气很是冷,褂子虽然厚,但也比较短,遮不住太多的冷风。
“二丫的衣裳被树枝划破了,还沾了泥,不能穿了。”柳桑柔开口解释。
“嗯,”时喻应了一声,“回去洗干净了我让二丫再还给你。”
“不急不急,”柳桑柔摆摆手,“我还有衣裳穿。”
“好,”时喻道了一声谢,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将柳沉鱼兜头裹住,随后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滚烫的热意猝不及防裹满柳沉鱼的全身,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抱到了山脚下面,父亲的心脏和柳沉鱼的耳朵贴的很近,她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心跳,大衣罩着她的全身,没有灌进来一点风。
时喻揽着柳沉鱼大踏步向前,“就知道冲自家人发脾气,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就不知道反抗?出息!”
“不要你管。”柳沉鱼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脾气真大,”时喻颠了颠怀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柳沉鱼被他颠的惊呼一声,一把掐上了时喻的腰,“野蛮生长!”
时喻抱着柳沉鱼回来的时候,柳奶奶已经把饭做好了,这个家是真的穷,木头桌子上放着四碗和红薯叶煮在一起的玉米粥,清的几乎快要看不到玉米粒了。
可即便是这样稀汤寡水的粥,其中的三个碗还没有盛满,那装的满满当当的一大碗,时喻不用想就知道是给自己的。
桌子中间还放着两个菜窝窝,是用野菜混着糙面捏成的,只有小儿拳头的大小。
这样一桌若是敞开了吃,时喻一个人可能都不太够,可却已经是柳奶奶看在她的幺儿回来了的份上做的很“奢侈”的一顿。
柳奶奶正在摆筷子,看到二人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个巴掌就拍在了柳沉鱼的脑门上,拧着眉沉声道,“多大的妮子了,还要你爸抱,羞不羞?你爸身体还没好全呢,快点下来。”
时喻抱着柳沉鱼放在了凳子上,解释道,“脚扭着了。”
“这么不小心,笨死了,”柳奶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神情却是有些担忧,“不严重吧?”
“还好,”时喻坐下把两个菜窝窝都一分为二,“吃饭吧。”
柳奶奶推开了时喻递过来的菜窝窝,“你多吃一点,我和大丫二丫吃一个就够了。”
时喻强硬的拒绝,“家里四个人,一人半个,公平公正。”
柳奶奶说不过他,只能接过,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苍老的面容上笑出了褶子,儿子给的东西,就是好吃。
时喻笑笑不说话,又将自己碗里的粥分了一些出去,“吃饭吧。”
两个小姑娘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一抹震惊,她们的父亲平日里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饭,从来没管过她们吃饱没有。
柳沉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柳落雁悄悄凑过来,“爸说他冻了一场,脑子冻清醒了,以后不会再去喝酒了。”
她高高兴兴的喝着碗里的粥,语调神采飞扬,“爸还让我监督他呢,这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柳沉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没作声。
吃了饭,时喻吩咐柳落雁,“去打一盆热水来,顺便拿条干净的毛巾。”
柳落雁应下,“好。”
柳奶奶有去山上找草药的习惯,家里穷,一般的铁打损伤都是不会去找队医看的,自己弄点草药敷一敷就行。
柳沉鱼崴了脚,倒也不是特别严重,时喻从晒干的草药里找出来一些能用的,放在石臼里磨碎。
柳落雁端着热水给过来,“爸,要我帮忙吗?”
时喻点点头,“你给二丫洗洗。”
他说完舀了点温水出来,和粉碎的药草粉末和在一起,这时柳沉鱼的脚腕也被洗干净了,时喻把药草敷上去,又用毛巾包住。
弄完后,他开始叮嘱,“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用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我和你姐姐都行。”
柳沉鱼捏着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还是柳落雁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后,她才含糊开口,“知道了。”
——
时喻抱着柳沉鱼进屋子里休息,出来后看到柳奶奶正在打扫院子,家里因为没有成年的劳动力,并没有养什么鸡鸭鹅之类的小动物,不过因为昨夜刮风又下雨,院子里落叶和泥巴很多。
他走过去接过柳奶奶手里的扫帚,“我来吧。”
柳奶奶欣慰地松开了手,看着时喻笑的温柔,“还是娘的幺儿懂事。”
时喻摇头笑了笑,又将屋子里有些发潮的床单被子都拿出来晒在了院子里。
衣裳有一段时间没洗,堂屋的角落里堆了一大堆,大多数都是原主的,祖孙三人的衣裳倒是没多少。
时喻有力气,倒也不怕去多提几桶水,他让柳奶奶烧了一大锅热水,和冷水掺在了一起,搅和匀了后将衣服泡了进去。
村子里洗衣服用的是山上摘的皂角,泡沫不是很多,时喻多用了几个,柳奶奶心疼的连连制止,“这也太浪费了,用这么多。”
“这样才洗的干净,”时喻解释,“用完了我去山里摘,不心疼。”
稍微顿了顿,时喻又继续开口,“现在天冷了,洗洗涮涮的都要烧热水才是,不然手上长了冻疮,那可得难受好一阵。”
听了这话,柳奶奶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那多浪费柴火啊。”
“不浪费,我力气大,一趟能拉回来很多柴火,”时喻摇摇头,一顿甜蜜输出,“况且如果娘手上长了冻疮,还不是要惹我心疼?”
儿子的孝顺让柳奶奶很是欣慰,脸上直接乐开了花,“我就说,我的喻小子,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嘞。”
时喻洗衣服不让柳奶奶动手,她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陪时喻唠嗑,母子二人聊聊家常,时不时说些儿时的趣事,倒也称得上是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