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绝对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说往东我半点不会往西,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
然而,柳滇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带走!”
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引起了柳滇的注意。
年过古稀的许老太爷原本保养的很好,儒雅的相貌,清俊的身形,让他看起来恍若只有五十多岁出头,可此时的许老太爷,两鬓却已生出了华发,苍老的几乎不成样子。
他脸上浮现出苍凉的悲怆与自嘲,果然,人呐,总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许确这个儿子,能力不足,野心却极大。
他劝导过无数次,却从未听过一句。
最后造成这般的后果,也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
柳滇挥了挥手,拦下押解着许老太爷的羽林卫,“放开。”
对于这样的一个老人,临死前还是给他几分体面吧。
但也仅此而已了。
许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许美人就算是在深宫里面,也不可能得不到半点风声。
诺大的宫殿里几乎看不见宫人忙碌的身影,深秋凄冷的风吹拂过薄纱,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凉沉郁。
被褪去了华丽的宫装,只穿着一件素雅白裙的许美人跪坐在大殿中央,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前方。
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等到月上中梢,天色暗淡,终究也没等来那个冷情的帝王。
“呵……呵呵……”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许美人凄惨一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已然是彻底疯了。
听到动静的宫人走进殿内,就被许美人身下大滩大滩血红色的痕迹吓得尖叫了起来。
无论许家如何,许美人肚子里终究怀着龙嗣,宫人还是急忙禀告给了皇帝,又请了太医。
只不过,许美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保住,本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皇帝得知后叹了一口气,终究也是他真心喜欢过的女子,又没了孩子……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疯了,就让她继续疯着吧。”
养在宫里算了。
沈听肆对于这一结局不置可否,陆漻假借奸邪之名行正义之事,可许确却是真正的做尽了恶,比之柳滇也不遑多让了。
许家人作为既得利益者,也该是受到惩罚。
——
太医院极尽大雍名贵的药材,念羽终于还是制作出了能够延续三个月寿命的药来。
只不过,强行多出的那三个月的时间里,沈听肆日日夜夜都要忍受锥心刺骨之痛。
不过幸好,对于任务起不到任何帮助的9999最起码可以屏蔽沈听肆的痛觉。
沈听肆“伤势大好”的这一天,京都的冰雪都消融了许多,日光融融地洒落下来,空气中都好似多了一分春的味道。
春日,象征着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沈听肆恢复上朝没多久,边关传来了一封八百里急报。
镇北军大获全胜,甚至还活捉了匈奴的三王子和左贤王!
得知这个消息的匈奴王也派了使者前来,希望可以和大雍议和。
匈奴王向皇帝保证,只要大雍不主动侵犯,并且每年冬日里能够给他们一些粮食和衣物,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度过寒冷的冬天,再让一位公主和亲,他们就保证再也不会南下半步。
面对如此可笑,甚至算得上是屈辱的和亲条件,毕鹤轩等人都恨不得直接让镇北军一鼓作气,将匈奴王也给活捉了来。
可大雍的皇帝陛下,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朕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不知在众爱卿看来,哪位公主比较适合去和亲呢?”
第20章
消息传到居庸关的时候, 解汿和一众将士们还在庆贺。
那种终于打了一场大胜仗,夺回所有的城池,一雪前耻的喜悦还弥漫在居庸关的每一个角落。
皇帝的圣旨就宛如一盆还带着冰碴子的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熄灭了所有的激动和热情。
传旨太监捏着公鸭嗓, 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看起来是那般的刺眼, “傅将军, 陛下有旨,命你即日与匈奴使臣一起启程返京, 势必要将被你们掳来的匈奴三王子和左贤王好生招待,切莫不可怠慢。”
傅铣单膝跪着, 身上的铠甲抖落寒光,在呼啸的冷风中凛冽着骇人的气息。
可却丝毫比不上他心底的冷寂。
明明曾经的皇帝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千古明君,可也却是一个能守成的帝王,也愿意采纳文武百官的谏言, 也颁布过一些于民有利的政策。
可如今……
怎么就崩溃至此了呢?!
这场仗打得如此的艰难,好不容易把匈奴彻底的打怕了,正是乘胜追击,将其一举歼灭的最好时机。
匈奴人素来凶悍野蛮, 且不讲道理。
只要留给他们片刻喘息的机会, 那就是放虎归山,到时他们杀了和亲的公主,撕毁盟约, 大雍又该落入何等境地?!
傅铣心里阵阵发寒。
这个将忠君爱国刻进骨子里,守了一辈子大雍国土的老将军, 心中头一次生出了一股茫然。
他的忠心, 难道是对的吗?
他的忠诚,是否给错人了?
高居庙堂的那位, 真的值得吗?
传旨太监见傅铣久久沉默着,不接旨,有些不悦的开口提醒,“傅将军,你这是想要抗旨不尊吗?”
“咱家警告你……”
“末将领旨。”不想再听到传旨的太监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傅铣直接单手将圣旨给拿了过来。
传了这么多次圣旨,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传旨太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不敬圣旨的人。
他作为皇帝身边的亲信,自然是知晓皇帝对于傅铣的态度。
傅铣从一开始对他就不恭不敬,几乎是从未正眼瞧过他,如今被他抓住了把柄,自然是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大胆傅铣!”
“你如此藐视圣旨,是想要欺君枉上不成?!”
傅铣心里憋着一股火,传旨太监这话直接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傅铣随手抽出别在幽静的匕首架在了传旨公公的脖子上,“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宰了你?!”
“本将军的身份放在这里,且刚刚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以为,你区区一个阉人,陛下还会为了你惩罚本将军吗?!”
刚才还嚣张的不成样子的传旨公公顷刻之间萎了下来,害怕的整个身体都在抖,“傅……傅将军,咱家就是……就是和您开个玩笑而已。”
傅铣收了匕首,一脚踹在了传旨公公的小腿肚上,“还不快滚!”
等营帐里彻底安静下来,傅铣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喊了一声,“对此,你怎么看?”